一模一样的面容,截然不同又带着诡异统一性的气质装扮,像交错的天使与恶魔,在光暗的分界线上,长发少年平和而沉稳,短发少年隐没在他身后的影子里,神色闪烁着晦涩的疯狂。
和曾经割裂的、难以理解的细节一起连成一根闪烁着寒光的丝线。
这是诸伏景光没来得及传递的情报。
月光威士忌,他们接触的月光威士忌,从始至终都是两个人,如果是这样可能曾经他们那些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月落抬起手腕,一片漆黑的羽毛从指尖滑落,轻飘飘地摇曳着落下。
“就像夜莺的羽毛不是七色的。”
没有几种鸟儿的羽毛会是七色的,出现在这里自然也不是七彩文雀那种小众鸟类。
七色的羽毛,代指的是乌鸦。虽然在人类眼中乌鸦的羽毛看起来是黑色的,但在鸟类的眼中,它们却是色彩斑斓且十分艳丽的。
乌鸦。乌鸦军团。
仿佛是用诗歌告诉他,组织里的卧底在他们眼中乌鸦里的夜莺一样显眼。
“真可怜啊。”后发短些的那个少年瞥了一眼那具开始冷却的身体,说道,“像刺穿胸膛的夜莺一样。”
蓝锥石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金发男人,泄露出浓稠黏腻的恶意,就像沼泽里吞噬生物的淤泥那样。
其中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你知不知道你追求的那些——就像为了珠宝鄙夷玫瑰的主人公一样。
“真可怜啊。”他加重了语气,咬着每一个字吐出这句话。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他继续引导安室透的情绪,月出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制止了这场带着催眠性质的诱导。
那点恶意立刻如融雪一样消失了,少年歪着脑袋无辜地睁着蓝盈盈的眸子,又是天真可爱的做派。
玫瑰、夜莺,还有,月光。
“晚上好,波本君。”月出撩了一下耳边垂下的鬓发,露出柔和的轻笑,“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要一起离开么?gin要求我们换一个新的安全屋。”
“——你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安室透曾经向他问过许多遍,就像他在任务中捣乱,在安全屋恶作剧一样,但是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一样干涩。
你们早就知道了。
月出并没有说话,只是和以往那样竖起食指放到嘴唇上,格式化的、一成不变的笑容落在某些人眼里和红墨水描绘的粗糙滥制的狐妖面具一样刺眼。
知道了hiro是卧底。
知道了……他会在这里自决而死。
也知道,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关系、他们都是卧底。
金发青年攥紧了拳头,一股凉意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为什么不能救救他?以对方在组织里的地位如果只是想保下一个没有接触到组织核心的卧底也是轻而易举……一时间迁怒的情绪占据了大脑,但理智告诉自己对方没有向组织检举他已经是万幸。
冷静!卧底先生对自己说。
沙死Hiro的不是月光威士忌,对方作为在组织里长大的成员或许也没多少选择的权利,他应该努力争取他们成为协助人而不是在这时候惹恼对方……
不能让Hiro地牺牲浪费……
不能……
通常理智在这种时候没什么用的,但他是一个合格的卧底搜查官,理智将他拉了回来。
最终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月出走到金发男人身边,伸手抚上诸伏景光的眼皮——他们对苏格兰的偏爱不仅仅是因为性格和悲情故事,也有几分是因为这双蓝色的眼睛,上挑的眼尾会有些像猫,特别是狙击时候流露出看向猎物的神情。
怎么不算一种另类的爱屋及乌又及乌呢?
他的声音轻得像呓语一般:“或许你感到疑惑,但是现在,先带他的身体回去吧。”
“回哪儿去?基地还是实——”
“回他该去的地方。”月出打断了这些无意义的表演。“走吧,不会留下证据,也不会再有人来检查。再不走的话,你可能就要留下来陪他了。”
月落将两只手交叠在身后,踢踢踏踏地踩天台上的小石子玩。
都坦白到这种地步就没有必要维持嘴硬的傲娇人设和红方保密的良好传统了吧,他想着,皱了皱鼻子,别过头不去看他们,胸口也酸涩地涨起来。
月出还是那样恬淡地笑着回到他身边,看着半身撒娇一样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乱蹭,这时候他像被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平静得让人有些悚然。
他一路耐心地用摸摸贴贴去安抚自己的半身——毕竟落落才是承载了情感的那一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