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落被猜透了心思,好似在喜欢之人面前没有半点秘密,支支吾吾道:“你猜对了。”
沈玉放心下来,“明日记得换上新衣裳,你穿红色很好看。”灵光一闪,对羊肉的心思藏不住了。“对了,等羊肉解冻了,我们就吃羊肉萝卜的肉包,解冻一次羊肉可要花费功夫了,如果只是切几块肉炖汤再放回去太浪费了,不如一次就把它吃光。”
不久前,他们在集市上逛了许久来挑新衣裳,沈玉挑衣服的眼光刁钻,容易在两件衣服中犹豫不决。两个人在几家的布衣店出出进进,最后买了两套红色棉服,远处看,与婚服别无二致。
盼啊盼,除夕旭日的阳光洒下来,干净的被褥被沈玉叠得板板正正,整个屋子被打扫之后亮堂许多。
脱下昨日的脏衣服放在屏风后的盆里,白皙的后背在镜子前晃啊晃,换上搁在床上的新衣,头上的冠束了一缕长发,其余头发竖着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
沈玉缓缓抬眼时,活脱脱的新郎官。俊深邃的眉眼,高耸的鼻梁,淡粉色的薄唇,只不过这个新郎官看起来并不好惹,谁要是惹了这样的人,只好自求多福。
他傲娇的站在镜子前打量,还特意戴上了红色的吊坠,保佑新年红红火火。
金落推开门,也换上了新服,一袭红衣披散着秀发,美得突出。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打量对方,穿着的红服十分登对,十分像压寨夫人与寨主。两个人心知肚明,暗戳戳的心思充斥在四周。但谁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还需要一个契机。
二人把心事掩埋,眉眼一弯,互道早安。
不光是他俩起了大早,芷光也没有贪恋床的温暖,早早起来把院子扫了一遍,还在游廊旁的枯树上绑了几条红丝带,保有来年风调雨顺。
芷光望了望他们俩走过来的身影,“我的这身衣服虽然不是红色,但是与他们站在一起并不突兀。”
金落冲干活的芷光挥了挥手,与身边的沈玉说,“今年我们三个人过,倒是热闹了。要是芷光不在,就我们两个人。”
沈玉淡淡一笑,“过完这个年,芷光就得走,他以后想成为武林中的恶人还是侠义之人,是他的选择。”
沈玉:“你不要以为武林上的人都是温厚之人,有些人可比你想的可恨得多,不要对他们抱有憧憬。”
话音刚落,恰好走到了厨房中。
金落安静下来,没回答,沈玉心感不妙抬眼瞄了眼瞬间落寞的金落。
他凑近他,哄着说,“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你不能对芷光抱有太强的期待,等他恢复了记忆,即使他念着我们的好,他也还是会听他师父的话。”
沈玉性情冷淡,可以与芷光有短暂的交情,但还不至于成为生死之托的挚友。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人,唯有金落。
金落捞出水中的肉放到砧板上,拿起刀开始切,切到第二下,喃喃道:“因为你,我才对武林有了向往,但是你离开了武林,定是武林并不全都是武林好汉,所以你才出走。”
白色面疙瘩在撒了面粉减少粘性的砧板上有节奏的来回挤压,忽然沈玉停下来,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面前满眼都是自己的人,不可置信问:“你真是——这么想的啊?”
沈玉想过金落会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看待,从此刻发现,是自己想错了。金落已经把他当成毫无瑕疵的神仙看待,没有一点污点。
人们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的西施是个目光沉下来就是阴陟帝王相的江湖侠客。别人都害怕得不敢靠近,金落这个胆大的人非要贴上去。
沈玉好奇自己的形象在金落心中到底是何种样子,趁着这个话题必须得问个明白。
沈玉装作随口一问,“让你完全信任自芷光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把他救了,你也不会对他产生善意。嗯……我是不是伪善?”他加快揉面的速度,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
金落闻言思索一阵,好歹上过几年私塾并非是个田中粗人,酝酿着说,“你当然不是。在我看来,你是苍穹中被浮云遮挡的月牙,看似神秘锋利,但待浮云飘走,月牙露出光辉,洒向大地。而且,你名沈玉,玉石的外壳是坚硬的,但是撬开外壳,内里藏着璀璨的珍珠宝玉。”
在他心里,沈玉硬朗的面容都柔和了起来。
金落做到了一心二用,说话的功夫也不耽误添柴。
沈玉垂下眼眉,手臂用力的时候,衣袖勾勒出好看的手臂线条。金落夸他,他是高兴的,还很自豪,但他怕有一日,过高的期待让金落会更讨厌自己。
沈玉沉下目光,“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都怕最错了事情毁了这种美好。而且,你不能把我看得太重要,万一哪天我先走了,你……”
锅里的汤汁咕咚咕咚,在大火加持下疯狂往锅的上沿冒,金落拿起汤勺盛出表面的泡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站在你这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