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彻骨,呜咽的风刮过门扉叮呤咣啷的。金落走后,心思细腻的沈玉又往火炉里填了木柴让火焰燃得更旺。
屋内气温渐渐上升,这个时候才敢脱下芷光的衣物传功。蚕丝所做的衣物被沈玉的手指轻轻撩开并放在枕头边,芷光后背的淤青清晰可见。
啧,奇怪。
身上的伤口并不多,利刃所致的伤痕也并不深,看来那些人并未下死手。
沈玉越看越不对劲,心里开始琢磨。
沈玉的手在眼前白皙的身体上摸着脊骨,再下滑到两侧的腰肢,疑惑的摇头,“不应该啊,要是不想揍得太狠,这小子也不至于晕成这样整个人神志不清啊?”
那伤口去哪了?
最致命的伤口跑哪去了?
手顺势往上去摸头,摸啊摸。
……摸到了——两个像小山丘突起的包。
他神色一凛,感到后怕。“嘶,这个位置太危险了,不过还好后脑没有头顶伤得重,不然这小子就瘫了,这可比废了武功还残忍。”
“后背看完了,那就看看前面吧。”身体被他抬手慢慢转过来,刹那间,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沈玉的眼帘赫然出现了一张“如花”的脸。
丑,
实在是太丑了!
也就是底子好,还能看出基本的五官,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得人触目惊心。这要是放在心里不坚定的人的脸上,此人定会一猛子扎进河里不愿见人。
捣鼓半天,沈玉想明白了。“这些伤痕的位置狠明显,全是冲着脑袋来的。这帮人纯粹是嫉妒这张脸和聪慧的脑袋啊。”“难道是这孩子平日太张扬,脾气太冲,惹了发疯的人?那些人想给他点教训,没想到达到了要害?”
沈玉叹了口气,“你遇上我也算是缘分,今夜除了我们,谁会管你?你那个师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只有我了。”
“能把你救活就不错了,要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落下了什么病根,你自己得去寻良医,我一个只会舞刀弄剑的武人对医术还未精通到高境界。”他盘腿坐在床榻上,张开的双掌抵在芷光的后背上,阖眼为他运转内力。
芷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沈玉原以为刚运转内力时需要短时间的相融,毕竟是两种内力融合,会有一定的排异反应。
事实上,沈玉的内力从身体经脉流出时,两个人的内力丝滑相融,仿佛出自一个人修炼的内力。
沈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往事,“原来如此,师兄还是用了我当初教给他的修炼方法,还把这个方法传给你,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他咬紧牙关,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输入芷光的体内,试图帮他缓解痛楚。过了好一会儿,芷光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传功才算是结束。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的沈玉松了一口气,锤了锤后腰,太久没传功了,腰的力气大大退步。整个人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温乎的龙井茶,准备喝一口润润嗓子。
然而,忙碌的他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到床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他立刻放下茶盏,声音夹杂着疲倦的慵懒,“醒了?”
只见床上的芷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还吭叽了一声,正侧躺着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芷光虚弱地说道。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金落也是这样对沈玉说话的。
沈玉皱了皱眉,心中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芷光醒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会立刻提刀冲向自己。
但他刚才说的话和他的眼神,以及他的语气,却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失忆了?之前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和别人结下来的仇怨也忘得一干二净。
沈玉光顾着想,没有回答芷光的话。过了一会,沈玉站起身来,走到芷光的床边。
“你不害怕我?不想打我?”沈玉十分严肃的塌下腰身,面对一脸不知所措的芷光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要觉得你撒谎我看不出来。我这次救你只是不想看到你冻死在外面,更不会救活之后虐待你。你现在想走,便可走。”
芷光被这股强大的气场镇住,声音有点发抖,“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是觉得脑袋很沉,心很空,完全不知道我是谁。况且您救了我,我哪能做白眼狼呢?”
芷光茫然的目光瞟来瞟去,最终落在沈玉深邃的眼眸上。
芷光:“恩人,我要是……敢对有恩于我的人撒谎,那我不得好死。你能把我救活,也可以把我杀死,这条命是您的。”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两个人相视无言。沈玉紧盯着芷光看,想从中看出一丝恨意和怒意,但这小子眼里空洞无物,还真像是孩童的单纯。
应该不能是骗人的,如果真的是假装失忆,那这段表演的技术已然登峰造极。
沈玉还是不放心,“你别动,我去翻翻你的衣物。”谨慎细致地拿起衣物开始大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