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琵琶一下来就朝李坏递眼色,然后还配上小动作,这次李坏看明白了,是让他往瀑布那边走,跳下去,去那边等着。
李坏听从他的话,怀着一点担忧,往那边黄泉瀑布那边去了。地下河里的水温也越来越高,烫得他露出来的皮肤泛出一片红。
水流虽然强劲,但李坏还是能稳住身体,其次瀑布边缘逐渐显出的石笋也能帮助他下去。
石笋大小不一,但总体来说底盘稳。李坏背着包,下到一半时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比瀑布的声音还大。他没有试图回头去看,继续往下爬,直到底部,在水潭的浅水区域上站着。这里寒气乍现,又变得冷了起来。
李坏沿着水潭边缘的石笋走到一片小小的平地上,拐过眼前一片连绵的大小石笋,再往后去,就发现了一条固定住的单人橡皮艇,不算重。潭水后的细流较为狭窄,滩面深浅不一,他就将橡皮艇拖拽过去,拖到深潭的边缘。
噗通一声,一个重物掉进潭水里,溅了李坏一脸冰冷的水花,他闭眼放下背包,抹了抹挂在眼睫毛上的水,又马上睁开眼。
从水里冒出来的解子扬胳膊腿一伸开就扒住了橡皮艇,他立刻回头往上看去,李坏也抬头,手电随之照了过去,就看见吴邪也掉了下来。
吴邪紧闭双眼,似乎是晕了。后面跟着吴邪下来的是李琵琶,李琵琶水花压得倒是很低。
李坏放下手电,马上下水,先把吴邪的脑袋救出来,他游得快,这个举动顶多就花了几秒的时间,怎么呛应该也不会把人呛出问题,但吴邪死沉死沉的,毫无挣扎的迹象,简直超乎李坏的想象,他差点没搂住人,让吴邪跟一条泥鳅似的滑溜下去。
还是李琵琶从水中露面,和李坏一起把人拖到橡皮艇边上,解子扬在橡皮艇双手一起拽,终于把人拉了上去。
吴邪一上去,解子扬就让开位置,李琵琶挤上橡皮艇,简单检查了一番,摇摇头:“幸不辱命。”
李坏已经走上石滩,听到这话却没什么玩笑的心思,皱眉盯着他们:“这样做也不怕出问题?”
听到他这样说,解子扬的表情却有些复杂,他看了李坏一眼,又去看吴邪,低声道:“对吴邪来说,可能出问题也是一种好运。”
不过这小子天生皮糙肉厚,况且他们也注意着这件事。但解子扬说不下去了。
李琵琶就笑了一声:“对嘛,不是还有好运在吗?放心,我没直接把吴邪丢下来,不然砸水里和砸水泥地里又有何区别?你怎么那么在意他?”
解子扬感觉他这话莫名其妙,这次计划的主要参与人不就是吴邪么?不在意他还能在意谁?三爷怎么会放心这种人进来?
挤着三个大男人的单人橡皮艇随时有倾覆的危险,摇摇晃晃的,李琵琶还是下了船,也游到水潭边。
李坏没有接话,觉得李琵琶有些莫名其妙,就从他身边走过去,到橡皮艇旁边才停下脚步。
吴邪看着是有点可怜。
李坏凝视他有些苍白的脸,把他粘在额头上湿漉漉的碎发慢慢抹开,然后低下头去。
“我想吴邪他也不需要——”
但李坏没理李琵琶的声音,凑得又近了些,解子扬认为他也在观察吴邪情况如何,毕竟吴邪那个性子,交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很正常。
李坏只是短暂碰了碰吴邪的鼻尖,感受到呼吸的热气,十分平稳,又摸了摸吴邪的喉咙,喉结在他手下快速滑动了一下,嗯,没呛水。李坏这才安下心来,他收回手,又抬起头:“李琵琶。你打昏他了?”
“呃、这是任务需要。”
解子扬却有些疑惑李琵琶的话,吴邪不需要什么?
但李琵琶没有说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李琵琶,却发现李琵琶有些忌惮,那种情绪几乎是一闪而逝,因为李琵琶下一秒就灿烂地笑了起来:“这不是担心你吗?”
像是被下了禁止说话的规则,在李琵琶这句话之后,气氛陡然冷却,无人再开口,解子扬摸不着头脑,李坏也不想搭理那些想不明白的话,没意思,他把吴邪从橡皮艇上搬下来。
解子扬一起帮着拽两条腿,把吴邪抬下去,他忍不住说:“还是先做三爷让办的事情吧,别耽搁时间了。这里太冷,我们都受不住。”
这里温度确实低,李琵琶也没再说什么,乖乖去放橡皮艇的气。解子扬扛起吴邪直接走了,李坏把包捡回来带上,又拿上手电筒,跟上解子扬:“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他们有自己的事儿做。而且加上你,人已经够多了。”
顶多过了几分钟,走了条有些复杂的弯曲的道,他们就到了一弯藏在石笋林里的月牙儿石滩。这里离瀑布不远,但视野不好,顶多能看见一部分色泽很深的潭水。
解子扬把吴邪放在一旁,摆动地上的东西开始点火,流动的风吹得小火苗微微颤抖了几下,但还是稳住了。
李坏直接把吴邪剥了个精光,没发现有严重的伤,顶多有些刮蹭和青紫色的瘀痕。
李琵琶扔过来一条毛巾:“先帮他擦干水吧,别发烧了。其余的事情,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说。”
李坏道了谢,继续做事。
篝火很快旺了起来,温暖的感觉蔓延到所有人身上。几人都把湿透的衣服裤子搭在围绕着石笋上烤火,吴邪也是赤裸着,躺得大大咧咧,身上盖了件李坏放到防水袋里的冲锋衣,那件衣服还是干的,至于裤子,李坏认为没必要穿。
我们好像野人啊。李琵琶默默想,他伸手在火焰前抓了几下空气,又感觉更像了。
好在光线微弱,就算是裸奔也不会太狼狈。
解子扬一会看左边的李坏,一会看右边的李琵琶,一会还看昏睡得紧皱眉头的吴邪,过了一会,他忍不住说:“吴邪没那么脆弱。”
李坏在啃压缩饼干,李琵琶放背包里的,他翻出来了,这次口味只有原味,尝起来就是很朴素的淡淡的甜。
李坏咽下嘴里的东西,慢吞吞嗯了一声:“三省托我多顾着些他。”
但他也不觉得吴邪多坚强。因为人总是脆弱的,时常死得轻易而又荒谬。不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