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对李坏摇了摇头,又把那几块石板搬回来,一一铺在洞口上方,只留出一块石板的空位。长神仙的棒棒糖小棍子落到一旁地上,刚好插在泥地上,黑瞎子想了想,把手上自己那根也插进土里,又让李坏把糖咬碎,也贡献了根棒棒糖棍子。
这看起来简直像是上供了三根短香。
李坏无法理解:“你这样做什么意思?”
“毕竟是长神仙,我怕我们下去做些不礼貌的事情,就先把棒棒糖上供了。”黑瞎子做完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回到洞前,再次俯下身去往下看,他几乎把头埋进了洞里。
看了十几秒,黑瞎子也没拿出能产生短暂微光的项链,他好像就这么直直看了,好一会抬起头来,对李坏说:“他不会是在这隐居吧?洞下面……好像有萤火虫?”
“萤火虫?”怪不得黑瞎子没用上道具,原来洞下面有光源,但李坏还是没明白他侧重于这点的深意,“萤火虫怎么了吗?”
黑瞎子还是有些诧异的模样:“难道是用来照明?好运。没想到这人还挺有生活情趣。”
啊?
长神仙反驳的声音立即从洞里传出来:“它们自己飞来的。我没有管,再过不了多久,那些虫子就会离开了。地下没有光,你们想下来?”
李坏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和黑瞎子的话不会被长神仙听见了吧,是就刚才的几句,还是从头到尾?他紧张地看黑瞎子,黑瞎子仍然笑着,镇定豁达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有黑瞎子淡然在前,李坏多少是没那么紧张了。但黑瞎子自然是一直都坦坦荡荡的这么一个人,就算当面说坏话也不会让他觉得尴尬,再说了,那能叫背后说小话吗?那是黑瞎子他心口直快。
黑瞎子马上向洞里大声喊:“长神仙先生,你那萤火虫的光我都嫌太亮了。”他说着话,立即就下了洞,顺着藤蔓的洞壁往下溜,像是要证明自己言辞的真实性,李坏倒是不担心看不见的问题,也跟着黑瞎子下去。
长神仙的地洞很深,十多米,但稍微想一想长神仙的高度,李坏就觉得这个深度很正常。攀爬的路径也不是一直垂直下落,时不时要越过几个奇怪的大坎,可能有着类似于楼梯的作用。
先他一步的黑瞎子脚下传来不明晰的水声,李坏听到他问:“这是水渠?”
长神仙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可以这么理解。你们注意不要摔跤,下面有些加固的砖头、石头。”
李坏已经有些适应黑暗,视野里是一片混沌的昏暗,黑瞎子的手却伸了过来,碰到他自然垂下来贴在大腿边的手,两人的手指头立即就要勾在一起了,天知道黑瞎子的手法为什么这么缠绵,把李坏摸得抖了一下,他还好像很礼貌似的地问一句:“需要帮忙吗?好运?”
李坏当然没有握住他的手,谁会在这种乌漆嘛黑的环境下和别人手牵手啊?他轻轻抠了对方的手心,趁躲开的那瞬间,盲抓住了黑瞎子的胳膊,一旋力就把黑瞎子的身体转过去:“不要闹。好好走你的路。”
地下被挖得坑坑洼洼,还有一层枯萎的植物,踩到的声音很清脆。只要不着急,慢慢摸着墙走也不是多大回事。黑瞎子所说的那些萤火虫也很快显露出来,就在几步之远的一个角落墙边的罐子里,它们被三个人毫不收敛的响声惊动,四散飞去,扒在长神仙挖出来的洞穴墙壁上。也是因此,李坏才能隐约看出长神仙是住在怎样的地方。
不狭窄,但也算不上宽阔,还有通向其他地方的甬道,到处爬满藤蔓。在这里待久了对人的心理健康肯定有影响,何况更大只的长神仙。两人站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那长神仙只能说是缩在这里。而那些甬道当然就更小了。
他们不乱走后,那些萤火虫又回到了玻璃罐里,长神仙把罐子拿起来,李坏才发现那个位置隐约有个小小的凹槽。小虫子的光亮也只是聊胜于无。因为眼前太昏暗了,偶尔还有些模糊的黑影轮廓,他也说不清是自己臆想的,还是真有个什么。
只能之后去问黑瞎子了。至于当着长神仙的面问,李坏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玻璃罐中萤火虫散发着黄绿色的微光,一闪一闪映照在长神仙的脸上。光很微弱,他的面容也看不清楚,糊里糊涂又朦朦胧胧。李坏无法得知他的眼中此刻或许有着什么情感,一团闪烁的光像是在长神仙的黑眼睛中晶莹打转,融化,又燃起。
墙边凹槽中躺着断裂的黑影,黑瞎子看出来那是蛇身草藤蔓断口。一点水色残留在断口处,仍然有着一股散不去的药草苦香。
李坏松开抓着黑瞎子的手,注意着脚下的情况,小心翼翼走到长神仙身边,长神仙像是回了神,立即把玻璃罐塞到他手里。同时,黑瞎子突然假模假样地哇了一声:“你这是挖了个地下宫殿?平时怎么生活?”
“我对食物的需求很低。”长神仙看着李坏手里的玻璃罐,罐子里指节长的萤火虫又飞了出来,一只只立在罐口上。有一点美丽。
他说:“我也很少做消耗精力的事情,在把这里挖出来之后我就会经常待在一个地方不动,所以运动量很少。”
李坏理解了,没有去深思。但仍在往四周检查巡视的黑瞎子已经生出了一些狐疑,这已经不是需求低的问题。他根本没有看出来一点生活的痕迹,只有走动、爬行、拖拽的痕迹,如果这也算是生活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