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微微的风吹,和机甲的通感让其感受起来就像是吹在脸上,夜风拂面。
十几个人一时都不再说话,靠坐着彼此,要么望着远方,要么望着高楼,默默无声。
到了后半夜,哪怕没人睡着,可是人们的神思难免恍惚了。
到了夜色更深处,不知道是谁,开始低低地哼一个歪歪扭扭的小曲:
“稻草人……我是一只稻草人……站在金色的海……”
“阳光星光,雨停又雪,可我没有帽子……
“我在看的是谁的家~”
“稻草人……我是一只稻草人……”
这个调子像苍蝇嗡嗡嗡,扭来扭去的,在这种人已经恍惚的时候特别洗脑。
彭烈跟阿龙迦坐得不远(此人其实是看阿龙迦留下了,也义无反顾地留下,并且跟着坐守草地尽头)。听到这个调子,居然恍恍惚惚就要跟着一起扭动身子:
稻草人……我是一只稻草人。
稻草人稻草人稻草人……这句话就要在他脑子里打起圈来。
苍蝇打了几十个圈,彭烈一拍脑袋。不是,什么稻草人!
他的急脾气又腾地一下冒起来了,火焰熊熊。到底哪个人在哼这个魔音贯耳的小调子!
他刚要开口呵斥,忽然听见李·维尔逊做梦一样漂浮的声音:
“神了,这还真有稻草人。”
哪里有稻草人?哪里有稻草人?!
彭烈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今晚怎么人一个个都像发梦魇了?
他怒气冲冲地抬头……却呆住了。
荒野的地平线上,真的有一个稻草人。
不是很显眼的那种,就是一个破败的稻草人,几乎淹没在长草中,长草被风吹着起伏,拍打在它的身上,堪堪露出半个上身。
渺小得像个黑点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得特别清楚。
他心中像被锥子扎了一下,第一反应是高度警惕!他有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
之前那个稻草人在那里吗!?
可是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之后,彭烈忽然不太确定了。
他心底那一下的针扎像是忽然被抚平、抚平、抚平,抹开……然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完全消失。
像一抹阴翳悄然流走。
只是他的“感觉”有点模糊起来。
之前那个稻草人在那里吗……在的吧?他有点忐忑,不太确定。
又是一个呼吸,他肯定起来,在的。
要么就是他没看清楚,或者干脆被长草淹没住了,现在风吹草低,露出了真容。
他的心落下来,这点忐忑也一并流走。
在他,和许多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阿龙迦已经腾地站起身来。
他十万甚至百万分地肯定,那个稻草人之前不在那里。
在守夜的几个小时内,他没有允许自己有过一分一秒的恍惚。
他已经像豹子一样绷紧身体,旁边有人梦呓一样地说:“挺梦幻,稻草人还在放风筝。谁把风筝挂在它身上了?”
风筝?哪里有风筝?
在阿龙迦的视野中,根本没有风筝的存在。
可等他开始想“风筝”的时候,风筝的轮廓却在天际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真的有风筝,一只长串的风筝,很多相同的图案,一叠一叠的,延伸到夜空高处。
“别说,真挺梦幻,还是粉色的……”有人傻笑。
“粉色的?”阿龙迦问道,在他良好的视野中,那风筝却只是一团模糊的轮廓,“那你能看见风筝的形状,或者风筝的轮廓吗?”
“哦,能。”那个人笑了,“一面一面的,都是大象。”
“粉红色的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