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灵山与故藤仙居一个居北一个居西,很有些距离,好在有传送阵这样的存在。沈芙心只听见耳旁一阵风声呼啸,眼前大亮的瞬间,也嗅闻到了清淡的铃兰花香。
不同于青帝灵山的古朴庄重,故藤仙居坐落于开满花的山谷中,仙居前有横溪汩汩流过,风景明快,沈芙心曾经也很喜欢这里。
她涉过足有小腿高的铃兰花丛,抬首看被红绸装点得喜气洋洋的仙居木匾,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抬腿迈进水波般荡漾着的结界中去。
姬停手中薅了一大把花,紧紧跟着沈芙心。迈进结界,就算是真正进了仙居的范围内。
一改方才的静谧,此时仙居内吵闹不堪,到处都是红绸扯的花球。大门口站着位乌发细眉的仙人,身穿一件油光水滑的赪紫色长衫,食指戴着硕大的阳绿翡翠戒子,正笑容可掬地与宾客寒暄。
他听见步伐声,回身一看,见是沈芙心来了,连抻头去看她身后跟着的那人是不是赵览萤。
见不是赵览萤,他阿谀奉承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些,再看姬停气质不凡,又强撑起精神笑问沈芙心:“好女儿,这位是?”
“是我聘的仙使,”沈芙心道,“虹京仙子她没空。”
故藤仙君笑脸一垮,再没给姬停好脸色。不过沈芙心来了,他身旁来赴宴的仙人心中本就心存轻蔑,于是明知故问道:“芙心如今学得如何,能拔剑了吗?”
沈芙心笑得灿烂,给她们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不如何,剑都被我给扔了。”
她这句话简直是在所有仙人面前下故藤仙君的脸面,他一哽,不明白为何从前听话的养女变成这副模样,气得丰润的颊上都泛上乌紫色,险些拔剑想砍她:“你、你——孽子啊!枉我含辛茹苦养你七百年!”
姬停嗅着手中花,在花间抬眼看着这一幕。她的视线从男仙的剑尖又转到沈芙心云淡风轻的脸上,毫不怀疑如若四下无人,他手上的剑定然会砍在沈芙心的身上。
“她才七百岁,正是玩的时候,”有好心的仙人劝解道,“你大哥在喜房内梳妆,你去同他说两句话。”
沈芙心拉着姬停便往喜房中走。
远离前院的喧嚣,姬停好奇道:“你大哥又是何人,同你一样被捡来的仙胎?”
“仙胎哪有那么好捡,”沈芙心嫌恶道,“此人是飞升上来后认贼作父的。”
姬停听得震惊:“竟有仙人甘愿在此处当被兜售的货物?”
“有的是。据说他是早年飞升上来那一大批人的其中之一,若细究起来,兴许比故藤仙君年纪还大,”沈芙心道,“不想努力了呗。”
二人说话间,沈芙心已推开了喜房的门。
屋里除却两位被聘来梳妆的侍男,就只剩下端坐在镜前的男仙。他正对镜为自己细细点上口脂,见身后没了动静,那双上挑的眼睛便往镜中来人身上扫了一眼。
见是沈芙心,他轻蔑地笑了。
他挥挥手,让那两位侍男出门去,转而对沈芙心道:“妹妹,你来为我绾发。”
沈芙心也笑了:“好呀,大哥。”
她素白的指尖抚上对方保养得当的长发,执梳轻轻梳着。坐在镜前的男仙透过镜子,近乎恶毒地直视着沈芙心微微笑着的脸:“再度回家,感觉如何?”
他拈起红纸轻轻地抿,眼中却流露出幸灾乐祸:“妹妹,今日是个很好,很好的艳阳天。”
沈芙心捏着木梳的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