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释跟了一子,“许是同容繁他们出昆仑墟玩了。”
白释兴致并不太高,姚真换了问题道:“耀魄这些时日也没有回无极门,我听下面弟子传与你有关,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
姚真指尖摩挲着圆润冰凉的玉棋子,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释一眼,感叹道:“看来阿释也有事情瞒着我了。”
他语调拉得长,言语里能听出夸张的受伤,白释抬头看向他,蹙紧了眉,“你不是也忙吗?狸妖之事处理的有结果了?”
姚真道:“没有,不过算是有些眉目了,查出仙门内有人在关月城驯养狸妖。”
“什么人?”
“还在查。”姚真又落下一枚棋,胜负早已分明,但姚真却并不着急结束这一场棋局,仍是饶有兴趣地给白释留出一线垂死挣扎的生机。
白释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罐,平静道:“不下了。”
姚真仔细研究着棋局,还在等白释落子,蓦然听到这么一句,惊诧地抬头,“怎么了?”
“没什么意思。”
许是白释这般耍赖的样子委实难见,话没说完,姚真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下一盘我让着你如何?”
白释已经从石桌后站了起来,“下次吧。”
姚真伸手又拉着白释坐下,半是玩笑道:“你该不会是生气?你与本座下棋,本座从未让你赢过。”
白释盯着姚真,没接话。
姚真笑得越发真心实意的愉悦了,解释道:“你的棋艺其实并不错,本座能侥幸次次赢你,不过是我过于了解你,如果你我不是相识这么久,而是第一次见面,我便未必会赢你。”
白释的态度却并没有软和,他起身出了凉亭,“我今日不想再下了。”
姚真一直注视着白释迈进宫殿,指尖微松,本来夹在两指间的白玉棋子直坠下棋盘,极为清亮的一声响,将棋盘上的棋子不论黑白砸的四散溅落。
白释撑着头在座椅上坐了半响,月殿里的摆设并不多,空旷到近乎冷清,敞开的门窗将外面的寒风吹进来,白释的修为深,往日里他并不会感觉到冷,但今日却格外的难熬,他起身,欲将石英堆了一半,散落一地的金箔捡起来。
只是刚蹲下来,手指还没有触到地上的金箔,石英便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宫殿,边跑边道:“帝尊不好了!耀魄带着耀府弟子私自进了关月城。”
白释瞬间变了脸色,“你话说清楚,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容繁杜康本来是去沧澜宗,也不知道怎么着,反正就顺道去了一趟耀府,然后就知道了。”石英说着,几乎都快哭了,“关月城几个月前就被帝君下令暗下封禁了,里面什么情况完全不清楚,容繁知道后,孤身已经寻去了,我和杜康回来呈报,但帝君和留芳仙君这会儿都不在无极门,其他仙君都推脱说做不了决定,还在联系帝君。”
白释也不捡金箔了,直接站起来道:“我们现在去关月城。”
即将入冬,关月城外寒风萧瑟,枯草连天,这里原本是朝黎古国的都城,但自从几十年前朝黎国亡国又被屠城后,就成了一座死城,许是当年屠城的惨状过于骇人,时至今日都有传言说这里晚上会传出断断续续的凄厉哭嚎,走南闯北的商客和散修经过这里时也是能绕道就绕道。
城墙下的枯草长的比人还高,一眼望不到尽头,唯有的一条青石铺就的宽道上也已经有了裂纹,裂隙里长着小草,白释和石英走了许久才看见两扇紧闭着的漆黑铜门,但铜门早已锈迹斑斑,已经辨不出原先的颜色,
一轮圆月高悬在夜空,风将两侧的枯草吹得沙沙响,门楼上似乎还挑着一面千疮百孔的旗子,早被雨水洗得没了颜色,月光映照下显得孤凄又不祥。
石英下意识拼命往白释跟前缩,“容繁来没来呀?这城门怎么还是关的。”
白释在城门前站定,他的手掌抚在了城门上,回答道:“若姚真说得属实,这座城里应当被困了大量狸妖,容繁进去了,也会及时加固封禁结界。”
柔和的白光在白释手底扩大,哐当一声 ,城门似是从里面被缓缓打开,两人进去后,城门就又重新关闭。
地上铺满了落叶,脚刚一落地,就将落叶踩的咔嚓响,在寂静的深夜里,这样的声音格外突兀刺耳。
幸是月光明亮,倒算能勉强视物,两人顺着宽阔的长街走,走出没有多远,石英突然停住了步子,他侧着耳朵仔细听,原本安静的黑夜传出什么东西咬食骨头的声音。
石英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去拽白释的衣袖,伸指指向了不远的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那里……那里有东西。”
白释抓紧石英的手,压低声音道:“过去看看。”
石英抬起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努力给自己壮胆,“帝……帝尊看清是什么了,先告诉我。”
越往进巷子走,骨头被咬碎以及吞食的声响就越发清晰,腐烂的腐臭与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钻,石英捂着眼看不见,但直觉不远处争食腐肉的东西应该不少。
白释的语气很冷静,“死人。”
石英恨不得自己现在转头就跑,“只有死人……”
“嗯,还有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