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繁星闪烁,月色皎洁,白释将苏译往怀中揽了揽,“睡吧,别想这些了。”
黑夜中苏译的眸子明亮,“嗯,师祖以前在秘境,住在哪里?”
白释半梦半醒间,迷糊糊糊地回答,“你若想看,我明日带你去。”
苏译将下巴靠在白释的肩膀上,在月光下,他清晰地看见缠绕在他的手腕上,那条鲜艳的红线,慢慢消失褪色。
他牵了下唇角,没有意外之色,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唇瓣擦过白释的白发,近乎低喃,“师祖,弟子大逆不道的罪行,似乎又多了一条。”
*
山路很是崎岖,两侧都是高树和灌木,正值初秋,漫山遍野一片金黄,苏译随白释走了许久,才看见不远处的高坡上,出现了一座简陋的茅屋,夕阳从树隙间洒下来,整座茅屋都被浸在暖红色的晚霞下。他们二人踩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还没有走近,从茅屋后面突然飞出了一只巨大的灰鹰,面前本就简陋至极的茅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坍塌成了一堆废墟。
苏译被击起的灰尘,呛得往后退,下意识往白释身前挡。
灰鹰本来极为激动地在往他们二人近前飞,听到声响,猛然回头便无可置信地愣在了半空,它看了看茅屋,又回头看白释,如此来来回回几遍,才敢确认茅屋确实因为它没有控制好起飞的力度和方向被震塌了。
尾随了他们一路的松鼠兔子全从山林间显了出来,有的原本藏在草丛里,有的隐在树叶间,这时都好整以暇地往这边探头望。
苏译感觉白释似乎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灰鹰转身一头便扎进了背后的废墟里,底气十足道:“啁啁,没事帝尊,俺很快就能重新给咱搭起来。”
白释并不见恼,似乎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他熟练地边往近前走,边弯腰捡起了散落一地的茅草。
苏译看他的样子,倒是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他走到白释跟前,将他怀里的茅草接了过来。
白释盯着他看,表情有些茫然。
苏译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笑来,“师祖旧伤刚愈,我来帮忙把茅屋重新搭起来,你休息一会儿。”
白释思考了半响,认真道:“我无事,不必如此。”
苏译语气里带了些哄的意味,道:“弟子知道师祖无事,便当是弟子孝心,好不好?”
白释还想拒绝,苏译已经先他一步拉着他坐在了一旁天然的一块圆石上,在弯腰起身时还顺手将沾在白释衣袍上的稻草拍干净,“弟子既在,这些事便无需师祖来做。”
“苏译,不必如此,我......”白释的话还没有说完,旁侧突然显出了一个尖嘴的毛茸茸脑袋,“帝尊,这人谁啊?”灰鹰拢翅蹲在白释与苏译中间,从头到脚将苏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疑惑问道。
苏译没出声,同样侧头看向了白释。
“弟子。”白释并不犹疑。
这个答案苏译却并不满意,他跟着便略显委屈道:“只是弟子?”
白释顺口便斥道:“莫要胡闹。”
灰鹰从苏译身上收回视线,怅然般自顾自嘀咕,“又来了个狐狸精,帝尊的体质是真招狐狸精。”
苏译磨了下后槽牙,笑眯眯地将灰鹰与白释隔开,问:“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灰鹰不假思索道:“你当俺在夸你。”
苏译微微弯唇,“晚辈恐怕做不到。”
灰鹰乌黑明亮的眼珠非常快地转了好几圈,似乎觉得很难办,最后破罐子破摔道:“俺没别的意思,你要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俺去重搭茅屋了,没时间和你多说。”
白释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苏译,秘境妖族的交流体系与人族并不完全一样,你费心适应一下。”
“好,师祖。”苏译应道。
第一遍重建茅屋,苏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直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茅屋,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鸟巢,苏译实在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了,他严肃地对灰鹰道:“前辈如果希望最后建成的......”苏译又看了一眼,艰难道:“屋子。帝尊可以住,晚辈建议再拆一遍,我来。”
灰鹰扇着翅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诚恳地问:“这个不能住人?”
苏译笃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