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玨面色铁青,“你觊觎宗派神器,甚至不惜潜入宗门破阵偷窃,如今见我们人多势众,自知自己不敌,便想还剑了事,那这么轻松!”
他越说越过分,而白释只是静静听着,未辩驳一句,石英却是气红了眼,“你们含血喷人!哪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偷了剑?”
“若不是你们偷的,青华剑为何会在你们手里?”
石英一噎。
白释保持着递剑的动作没变,眸色渐沉,低声道:“若要剑便拿回去,莫要在此放肆。”
明明是平常语气,郎玨却感觉在最后两个字音消尽前,自己的魂灵都跟着颤了一下,他不受控制地去接白释手中的剑。
但他的手指刚碰到剑身,青华剑便剧烈地震颤嗡鸣了一声,眼前青光刺眼,青华剑已经斜擦他颈项而过,直飞向了门外。
还未飞出门,从外面便飞进来一把展开的折扇,与青华剑在半空撞到了一起。
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踏风而至,浅绿丝绦飘动,郎月修竹之姿,他伸手唤回折扇,与青华剑交战。
众弟子看清来人,惊喜地叠声唤,“峰主,师父。”
再没有人有暇管白释,他抬头望向空中交缠的剑光与术法,微微皱了皱眉。
凭心而言,男子修为不低,若想压制青华剑绝非难事,只是不知为何他的招式总不敢直接触及青华剑,好几次明明不错的机会,都错失掉了。
石英看了半响,也察觉出奇怪来,“他是怕伤了剑吗?”
“不像。”白释飞止半空,在青华剑碰到男子之前,一掌拍在了陆凉时的肩膀上,青华剑借着这点空隙,绕过众人,消失在了破晓的晨曦。
折扇回手,陆凉时向着突然出现的人祭出了杀招,但却在看清面目时,瞳孔收缩,将所有灵力又撤了回去。
他向白释未置一词,只向众弟子命令道:“追!”反身去追青华剑。
刚刚围满了客栈的青华峰弟子,全跟了出去,白释低唤了一声,“石英。”
石英心领神会,化作一束红光,隐进了他腰间悬着的暗红色暖石中。
青华剑弯弯绕绕,在青华峰埋葬历代峰主长老的墓园停了下来。
阳光洒在石青色的墓碑上,显出金色的光影,所有人都静了声,只能听到细微的喘息,许久之后,才有一个人问:“这不是尊者的墓吗?青华剑来这里干什么?”
同伴用手肘撞了一下,“闭嘴。”
青色长剑绕着墓丘转圈,转了几圈之后,忽然越过了众人头顶。
众弟子转身便看见,青华剑飞到长身玉立的墨袍青年手边,讨好般蹭了蹭,乖顺地躺进了他的手心。
白释移步往前走。
有弟子抽剑挡在了他的面前,厉声喝问:“你怎么进来的?”
青华峰外本来便设了法阵,尤其是历代峰主墓园,设的阵法结界更是精绝,往常若无峰主亲手解阵,连只活物都不可能进来,这人不但能跟着进来,还能让青华剑对他如此服帖,简直邪了门了。
陆凉时斥道:“退下。”
弟子不情不愿地收回了佩剑,盯着白释。
整个墓丘是由白玉石砌就,白释目光下落,前面的石碑上纂刻着字迹,“青华峰十三任峰主渊和之墓。”
手中的剑轻轻颤着发出呜咽般的嗡鸣,他毫不犹豫抬剑向着墓丘直接斩了下去,众人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一道耀眼的寒光划过,已经碑裂墓毁,碎石翻滚,金玉雕刻的棺椁从地下被整个翻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众弟子惊的都失了声,“你放肆!”
白释丝毫不受影响,仔细地抚摸着钉住棺椁的棺钉,看他的样子不但要挖棺还打算开棺。
石英显出身形,抬臂挡住恨不得冲上来把白释抽皮扒筋的弟子,“墓挖都挖了,你听我解释。”
混乱中一柄长剑已经捅进了石英的胸口,鲜血瞬间晕红了他胸前的衣衫,石英低头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继续恳切道:“你们先听我解释,不是有意挖棺的。”
石英的表情太自然,捅剑的弟子脸上慢慢浮起了一丝惊悚,松手连剑都不要了。
陆凉时这才出声制止道:“听他说。
石英缓了一口气道:“你们的青华剑上留存了渊和尊者的残念,如果残念不消,青华剑便不可能再认其他人为主,在你们手里也就是一把好看点的破铜烂铁。”
有弟子抢声质疑道:“你撒谎,他刚刚还拿青华剑破了……怎么就是破铜烂铁了!”
石英特别想说,“什么灵器神器认主没认主到帝尊手里都一样。”但这句话听着更想胡扯,只能继续语重心长道:“反正要消除渊和尊者的残念,必须知晓他生前的执念或者未了的心愿,你们信不信我无所谓,但如果连青华剑都不信,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砰——
一根淡金色尺余长的棺钉骤然弹出,接连三四声。
众人循音望去,只见白释单手抚在棺盖上猛然一掀,金玉棺盖应声落地,激起了一地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