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元钺当即坐正,他招手让对方靠近一些,认真地问道:“果真?是连霏告诉你的?”
“是。”朝雨点头,她还想要说话,却被元钺制止了。
“先不要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只问一句,连霏告诉你的事,与我当年的猜测相比,如何?”
“……如您所料,分毫不差。”
“好,那我明白了。”
一番话说的云山雾罩,元钺点头之后就不再开口,转而陷入了沉思。朝雨也沉默下来,只是她的脸色没有元钺那般凝重,见卞荆一脸迷惑地看过来,还冲他笑了笑。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捡点我能听的告诉我怎么样?”卞荆商量道。能让元钺露出这种表情,他俩谈论的事绝不简单。
朝雨摇头:“等下了马车我就告诉你,原本也是要告诉你的。”
卞荆抓了抓头发,也没再继续问,而是拿过一个靠垫递给朝雨,让她在马车里坐下。
“……你这几年,都在漓涣岛修行?”
朝雨先是看了一眼元钺,见他依旧在沉思,没有干涉谈话的意思,这才转头回应:“是啊,托你的福,总算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当年我从渡落山离开,前往漓涣岛的途中遭遇了数次围杀,如果没有随行的渡落山弟子保护,怕是没命出现在你面前。”
“我还没去过漓涣岛呢,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这样问,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漓涣岛……就像是海上的渡落山,只不过常有修士进出,来往的海船也不少,不如渡落山那般宁静。”
“你是想说渡落山闭塞吧?”
“我没这么说,这可是你说的。”朝雨耸耸肩,她才不会在两位渡落山弟子的面前说渡落山的不好,“别问我了,说说你吧。我都听说了,你一个人闯进了东宫城,闹出的动静还不小。早知道你有这样的计划,当初我就该多跟你说一说城中的事,那个鬼地方我比你熟悉多了。”
“你都知道了?难道这事传开了?”卞荆讶异道,他以为东宫家会设法将这件事按下去呢。
“那倒没有,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东宫家也不会肆意传播,这多损世家的威名啊。”
“那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世家与圣地,相互之间多多少少都掺了耳目,私下里透露点消息并不奇怪。何况,我听说你连外城墙都炸开了,这声势想要彻底瞒住可不容易。”
卞荆心说,那城墙可不是我炸开的。但他知道有些事没必要说的太清楚,没有意义而且眼下也不是好的时机,因此他只是随口应了几句,算是答复。
二人又闲聊了一阵,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打发时间。
马车依旧在山林里穿行,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芜,根本没有人迹,显然来到了更为荒僻的地方。
大约过了小半天的工夫,青隐终于回到了马车。他没有掀开车帘,而是一言不发地坐到车辕上继续驾车。他没有受伤,身上却隐约弥漫着一股血气,估计是别人的。
卞荆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也就是这个时候,马车忽然猛地一拐,竟然偏离了原先的方向,朝着一片裸露的巨大山壁撞去。
什么?!卞荆心中一惊。
马车的速度很快,眼见就要撞上山壁,元钺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至于朝雨,她冲卞荆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即向车外抛出了一道术法。
术法的微光先马车一步撞上山壁,瞬息之间,一条杂草丛生的山路出现了,仿佛刚才所见的一切只是幻觉。
马车驶上山路,径直向前,卞荆掀开车帘往后面看去,就见那块巨大的山壁又出现了,而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彻底封闭。
这下,卞荆总算明白朝雨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马车上。为了彻底掩盖此行的目的地,她在沿路布下了数道阵法。这些阵法需要特定的手段才能够打开,如果她不提前过来接应,马车很可能会被拦在外面。
这种谨慎的姿态,与元钺不谋而合。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他俩这么小心?
卞荆心中的好奇简直难以抑制,好在马车很快减缓了速度,在一个平缓的山脚下停住了。
众人依次下车,朝雨在最前面带路,走过一条弯曲隐蔽的小道之后,一座破败到极致的庙宇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