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脚步非常轻,气息也异常微弱,显然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他来到船舱之外,先是探头看了一眼,见卞荆有气无力地歪着,这才放慢脚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赵瀞辞如刀的目光就已经扫了过去,他倒也不在意,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手掐指诀,便有数张符纸从衣袖中飞出,落在船舱的各个角落,摄声阵立即落成。
“你又是谁?你不是令家人?”赵瀞辞瞥了符纸一眼,淡淡开口。
面前这人一头黑发,衣着华贵,腰带上挂满了珠玉金饰,与令家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衣着。可是他能自由出入船舱,想来身份特殊,不是一般人。
“我叫谢盈,是这家伙的债主。”谢盈笑了笑,冲着卞荆抬了抬下巴。
“债主?”赵瀞辞一琢磨,就知道这人是友非敌,“他欠你什么了,追债都追到这里来了。”
“欠的东西可多了,除了一些特殊的符纸,他还欠我一条命呢。”谢盈弯下腰,低声道,“你说是不是啊,卞荆。”
“谢盈,你怎么会在这?”卞荆的语气中除了惊喜,还有一丝警惕。
没办法,一路上,他被骗得实在太惨了,几乎人人都有两幅面孔。时隔数年,他再次见到谢盈,甚至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是真是假。
“你也不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谢盈用脚尖碾了碾甲板,“这是谢家的飞舟,我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吧?就算是令银竹,飞舟也不是随便就能出借的。操纵飞舟的,必然是谢家人。”
卞荆点点头,算是认可这个说法:“所以,你一开始就在飞舟上?你是跟令银竹一起来的北海?难道……也要一起去渡落山?你们是一伙的?!”
“聪明。”谢盈点点头。
一听这话,卞荆当即就火了,挣扎着站起身,厉声道:“难道你也是冲着白石来的?你们去渡落山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盈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随即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布下摄声阵,你小子,不说话的时候那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一冲动却什么话都敢喊,什么叫我们是一伙的,我要是跟他一伙,现在还能来找你?”
是哦,卞荆顿时愣住,说话都不利索了:“那、那你来干什么?难道是来偷偷放我们走?”
“放你们走,你们又能去哪里?白石已经在令银竹的手中,你们就算逃出去报信,也没有他到渡落山的速度快。”
的确,谢家的飞舟在长途奔袭上,有无可匹敌的优势,哪怕是御门的风流雪,也只能在短时间内与飞舟齐头并进,时间一长,灵兽终究会疲惫,可飞舟作为灵器,只要有充足的灵石,它可以飞到天涯海角。
“那怎么办?”卞荆问。
“怎么办?”谢盈轻笑了一声,“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到底该怎么办。”
他要说的,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在飞舟即将到达渡落山之际,他会想办法拖住令银竹,同时将卞荆二人放走,让他们能够在令银竹抵达之前,将关于白石的消息先一步带回山中,以便后续的应对。
卞荆听懂了,但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赵瀞辞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让我们先一步回山?这么说,你知道令银竹的目的?你也知道白石抵达渡落山后,将会发生的事?”
谢盈有些意外地看了赵瀞辞一眼,他没想到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剑修,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当然,事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你们对白石了解多少?这么说吧,有白石在手,令银竹可以直接打开渡落山的全部护山阵法,届时,任何想要进入其中的人,都不会受到阻拦。
而此时此刻,渡落山的外围,至少已经集结了数百名灵宝境以上的修士,就等着令银竹抵达。一旦护山阵法撤除,他们就会一齐攻入渡落山。”
这个消息让卞荆与赵瀞辞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一直以来,渡落山在灵居界的地位不说超然,至少也是等闲不敢招惹的存在,怎么一晃眼,就有大队人马集结,准备攻打渡落山了?
“这么多人攻入渡落山,他们想要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赵瀞辞还算冷静,稍稍愣神便开口道。
“我帮你们是因为,渡落山陷落对我没有半点好处,自然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当然,我与卞荆也算是朋友,这件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放任。
“至于他们的目的,说实话,以我的身份还不能知晓全部。我只知道,参与其中的修士大半来自于各个世家与圣地,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将他们凝聚到了一起,目标就是渡落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