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恐怕是擒拿吧?”薛牧山很快就猜到这背后发生了什么,冷哼一声说道,“这么说,她十多年来一直在你们手上,母子二人葬身火场的消息也不过是东宫家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放出来的。那这个人呢?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睛落在白衣女人的身上,眉头紧蹙。
“她?她也是高晴。薛前辈可能不知道,我东宫家有一门比【观灼】更为隐秘的术法,唯有极少数的女子能够修习,她便是其中之一。”
东宫烨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看见张衾音越来越暗的眼神,一双细长的柳叶眼中,似乎酝酿着风暴。
张衾音道:“分魂之术?”
东宫烨嫣然一笑:“剑主见识不凡,的确是分魂之术。当年,她将一半神魂寄于傀儡之中,携子逃往尘世,真身则留在石壁城牵制众人。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效,一具毫无修行天赋的傀儡,带着一个先天灵光被封的孩子,母子二人就像两个真正的凡人,在尘世躲藏了数年之久。
而后,高晴之子被接引入山,这具傀儡则继续在世间四处躲藏。不过……终究还是被我们找到了。怎么样,薛前辈,我带着孩子的亲娘来接人,不算过分吧?”
说话间,东宫烨已经走到了石牌坊底下,面对渡落山的护山阵法,只有一步之遥。他侧头看向薛牧山,冲着阵法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将入口打开。
薛牧山还想说话,但事情到了此刻,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尤其是,东宫烨紧紧钳制着那具傀儡,威胁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或许在这位出身尊贵的少宗主眼中,他手里捏的不过是一具傀儡,但对于卞荆而言,比起那位素未谋面的东宫高晴,眼前这个打扮朴素的女子,才是一直陪伴他长大的阿娘。东宫烨显然意识到这一点,这才将她一同带来。
有什么能比母亲的安危,更能胁迫一个孩子低头的呢?
东宫烨见薛牧山脸色难看地让到了一边,挥手打开阵法入口,知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剩下的,便是逼迫高晴之子现身,只要他出现,自己便能将人带走,且渡落山再无理由阻拦。
可东宫烨没想到的是,卞荆眼下根本不在山中,他正在前往御门的路上。
没错,卞荆这样一个身份特殊,一旦暴露就会引起八方争夺的人,渡落山竟然任由他下山游历,甚至前往众多世家子弟、圣地弟子聚集的御兽大典。
当所有人都以为渡落山会将卞荆死死拘在山中的时候,白埜反其道而行,任由他去往最危险的地方。这都不是一句灯下黑所能解释的,这简直就是目空四海的狂妄,难道在他渡落山主的眼中,即便将人放出山,整个灵居界也无人能够将其擒下?
当然,卞荆不在,这也是薛牧山愿意让东宫烨踏入渡落山的原因。无论如何,有些选择不该由一个孩子来做,让他在母亲与自己的性命之间做选择,这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东宫烨缓步走进了衡灵镇,他作为一名灵域境修士,很快察觉到渡落山中灵气的异常,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异变突生。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张衾音,不知发什么疯,竟然在东宫烨踏入阵法的一瞬间,就挥剑直刺过去。鲜红的衣袍几乎化为了一道血色的残影,雪白的剑刃寒气凛然。
“你!”东宫烨骇然出声,下一瞬,剑刃就已经刺穿了他的左肩。
一股剧痛传来,他被张衾音一把按倒在地,同一时间,穿透左肩的血刃又狠狠地进了几分,剑尖穿透血肉直直地扎进地面。
东宫烨被炼雪剑彻底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
“张衾音!你在干什么!”薛牧山大喝一声,他想要阻拦却根本拦不住身为剑修的张衾音。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张衾音半跪在东宫烨的身上,右手按住剑柄,左手则抓着他的衣领。
“咳,呵呵。”东宫烨先是惊骇,随即看到张衾音近在咫尺的通红双目,他突然又笑了,整个人放松地躺在地上,任凭左肩的鲜血四处流淌。
“说什么?哦——说当年的事吗?”东宫烨直勾勾地看向身前的炼雪剑主,“我知道了,你不是为我来的,你想找的是高晴。但你没想到,她的傀儡中已经没了神魂,你便只能问我。”
张衾音眼睛一眨不眨,缓缓抽出炼雪剑,右手高高抬起,又狠狠落下,在东宫烨的左肩扎出了第二个血洞,这才俯身说道:“你在废什么话?”
东宫烨闷哼一声,听着耳边噗嗤一声剑刃穿体而过,他笑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