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面前的两个少年修士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穿着打扮像是不入流的散修,但一招一式间毫无破绽,举止中流露出的自信沉稳,不是自小在灵居界摸爬滚打的人所能有的,一定是大宗门出身的弟子!
该死的,这些出身世家大族的弟子不应该早就到御门了吗?为什么还在跟自己这样的散修争抢金环驹?
自己兄弟几个为了凑齐酬天楼要的东西,翻山越岭地寻找灵材,足足耗费了数月,几次遇到凶恶的灵兽都差点把命都给赔进去。好不容易凑齐了东西赶到酬天楼,却发现金环驹已经没了,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给抢了先!
那可是整个双湖城最后的两匹金环驹,要是得不到,就没机会参加这次的御兽大典了。
得知卞荆二人要到第二日的午间才会乘坐飞舟离开,络腮胡修士就起了别的心思,他经过一番打探,得知二人的修为一个是灵台境,另一个只有灵窍境,就认定自己能够从对方手里将金环驹抢夺过来。
不用付出珍稀的灵材就能白白获得金环驹,多好的买卖!
络腮胡修士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他带着人一路追寻卞荆二人的踪迹来到了城外。出乎意料的是,其中一匹金环驹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被收服,仅剩下了另外一只,但有总比没有好,只剩一匹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除了被击倒在地的吊眼修士,其余四人一同抄起武器冲了上来,他们倒是极有默契,没有犹豫就分成了两拨,各自朝着卞荆和董朝雨二人从两个方向夹击。
董朝雨冷眼看着向自己杀来的两个人,心中没有半分波澜。虽说同是灵台境,但自己从小稳扎稳打修成的境界,比这些利用丹药强行破境的修士强了不知多少。在她的眼中,冲杀过来的二人出招看似凶狠,实则全是破绽,自己不用术法,单凭一把长剑就能够完全压制。
而另一侧的卞荆就完全不同了。他虽然靠着身法能够避开所有的攻击,但两个灵台境修士在灵力上还是对他造成了绝对的碾压,面对着不断袭来的剑气,卞荆根本不敢硬接,只能在树林里不断兜圈子,拖延时间,等董朝雨腾出手来帮忙。
数息之后,为首的络腮胡修士被卞荆戏耍一般的躲藏彻底耗尽了耐心,他的双目充血,看向少年的眼神似乎是要生啖其肉。这种感觉就像是拿着一根竹竿在屋里打耗子,明明知道一杆子下去就能将耗子打得皮肉绽开,却偏偏怎么也打不中,只能任由怒气在心头不断堆积。
眼见卞荆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侧身又躲过一次攻击,甚至有空闲转身看自己一眼,络腮胡修士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赤链破魂——”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湖边的树林里突然涌出一片灰黑色的雾气,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卞荆察觉到络腮胡修士周身的气势暴涨,灵力毫无缘由地节节攀升,不由心中一紧。这是什么术法,为什么还能增长修为?居然能从灵台境直接攀升到灵宝境,甚至有了一丝灵域的气息。
太不讲道理了吧,这还怎么打。
卞荆不知道的是,这种短时间急速增长实力的术法,往往都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虽然一时能获得远超出自身的力量,却会消耗修行的根基,导致境界停滞。因此,灵居界的大部分宗门都禁止弟子修习类似的术法,怕的就是他们贪图一时的力量而白白毁掉前程。
至于卞荆,他就更不可能接触到这种的术法,别说接触了,他连听都没听过。在渡落山的几年里,他看似无人管教,整日除了背书就是游手好闲地爱干嘛干嘛,但他能学到的一切,其实都经过了仔细的筛选。
怎么说呢,有些人明面上是放养,实则是放在眼皮底下,仔细看护着长大,其中的用心怕是只有薛牧山自己清楚。
卞荆正警惕呢,忽然就听见灰黑色的雾气中传出一阵铁链摩擦的声响,非常刺耳,令人头皮发麻。很快,三四根赤红色的铁链如同出击的巨蟒,从雾气中钻出,直扑向卞荆,速度之快,哪怕以卞荆的敏锐,也躲避的十分狼狈。
“那人呢?!”卞荆在慌乱之际,发现自己迷失在了雾气中。
在他的感知里,所有人都消失了,不管是那个络腮胡修士,还是打斗中的董朝雨,都不见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在他身边的,只有一根接着一根仿佛无穷尽的铁链,它们从雾气中探出,裹挟着浓郁的血气,像是要把少年永远地留在这片迷雾中。
“唰!”又一根铁链从上方钻出,直直地凿向卞荆的头颅。可他此时正被三根交错的铁链牢牢挡住去路,根本无法躲避,几乎被逼到了绝路。
电光石火之间,一张符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卞荆的掌心。
他以最快的速度激发符纸,繁复的金色符文骤然显现,一道简易到堪称简陋的吉光阵瞬时布下,挡住了迎面而来的致命一击。
“铛!”
自上而下的铁链猛烈地撞击在吉光阵上,顿时改变了方向。而那道薄脆如同蛋壳的吉光阵,也在撞击的瞬间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