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荆与董朝雨二人离开酬天楼之后,连夜出了双湖城。他们在临近湖面的地方找了一片隐秘的树林,将两匹金环驹放了出来。
金环驹的模样就如同它的名字,是一种外形与野马相似,浑身漆黑,脖颈处围着一圈金色毛发的灵兽,一双温润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出几分胆怯。它们警惕地看着卞荆二人,想要逃跑,却被牢牢拴在了原地。
董朝雨没有一丝犹豫,挥手就将其中一匹金环驹用术法掀翻在地,在金环驹惊恐的嘶鸣中,她一手紧紧按着它的头颅,一手飞快地刻画服御之印。
鲜红色的“禦”字虚影很快浮现,被董朝雨一掌拍进了金环驹的前额。或许是她的灵力雄厚,又或者金环驹已经在极度的惊恐下无力反抗,血红的服御之印如蛛网一般在皮毛上蔓延,逐渐形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界限分明的菱形印蜕。
眼见收服金环驹的过程一切顺利,董朝雨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面前这匹毛发漆黑油亮的灵兽,转头看向卞荆,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可是黑发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跟另一匹金环驹大眼瞪小眼,像是在比试谁的眼睛更大。
卞荆与董朝雨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卞荆根本就不是御兽师,他一开始说要去御兽大典,纯粹是想去看热闹,却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场御兽师的比试。而董朝雨见他主动提出要一起前往,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对方也是一名御兽师,连在酬天楼换取金环驹都直接换了两匹,这是连卞荆的那一份都给算上了。
在酬天楼的时候,董朝雨对于御兽大典简单提过几句,比如除了受邀参加大典的修士,其余人进入其中都至少要驯服一匹灵窍境以上的金环驹。但很显然,面前的少年根本没有听进去,估计当时只顾着东张西望了。
“所以你都不会御兽,那你去御门凑什么热闹?”董朝雨简直要抓狂了,她也不知道卞荆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自从遇到他,总有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出现?
“那我也不知道御兽大典是要比试御兽啊。”卞荆一听御兽大典的名字,总觉得这就跟以前在庙会看舞狮一样,一部分人在里边表演,外边围着的一圈人可以看热闹、瞎起哄。而自己下山游历,说穿了不就是到处看热闹吗?
“你都知道百年内几次御兽大典举办的时间,却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的?”董朝雨的声音高了一截。
卞荆嗡嗡地低声解释:“人家商贩的账本也不会写御兽大典的具体内容啊……”
“你说什么?大点声!”
“……没什么。”
“算了,反正我这匹金环驹也是靠你才换到的。”董朝雨顿了顿,她发现内心的焦躁已经影响到了自己一贯冷静的言行,便深吸口气,沉声说,“御门所在的御灵城,分为内外两城,内城只有御门弟子才能进入,也是这次御门大典举行的地方,所有受邀参加此次大典的修士都会被安排在内城休憩。我想要找到漓涣岛弟子,就必须以参加大典的御兽师身份进入内城,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找寻金环驹的原因,它是进入内城的第一道门槛。”
见卞荆没说话,董朝雨就继续道:“你不是御兽师,不可能进入内城。如果你还想去,最多也就是待在外城的范围。不过,近期来往御门的人很多,外城也会有热闹的灵兽集市,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买到不少稀罕的灵兽。”
她这话一半是解释,一半则是希望卞荆别再淌自己这趟浑水。同是御兽师也就罢了,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一样,但卞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跟着去干什么?万一自己中途被族人发现踪迹,说不定会连累他丢了性命。
卞荆听完,若有所思,冲着身边的金环驹扬了扬下巴:“那参加御兽大典有什么好处呢?金环驹变得这么紧俏,肯定是买的人多的缘故。御兽大典会有很多修士前往吧?他们图什么?”
他们图什么跟你也没关系啊,你又拿不到。
董朝雨真是闹不明白卞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她还是耐心解释:“最大的好处就是灵兽本身。御兽大典是御门为了彰显宗门地位举行的盛会,他们拿出一批实力强大的灵兽来考验所有参与大典的御兽师,如果能在考验中顺利收服灵兽,就可以直接带走。比如这次大典中最大的彩头,就是一只灵域境的净尘白鹤,传言,它有一部分灵种血脉。当然,考验中的风险也不小,每次大典都有不少修士直接丢了性命。”
“你那个……再使一遍我看看?”卞荆用手比划了一下董朝雨施展服御之印的指诀,说道。
董朝雨皱眉:“你要现学?你知道这有多难吗?即便是御门弟子,想要收服灵窍境的金环驹,也至少需要一年半载。今夜一过,距离御兽大典只有五日,你就算不眠不休也根本来不及。”
“来都来了,试试呗。”卞荆耸肩。他在云岩镇一行中,曾数次见过杨云珂召唤灵兽,但她那种流畅到毫无破绽的术法,似乎跟董朝雨所使用的截然不同。
难道御兽也分流派?
在卞荆的坚持下,董朝雨反复又施展了几次,鲜红的服御之印不断出现又转瞬消散。她在御兽一道上并不精通,收服灵兽大多靠着武力强压,不是那种以御兽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修士,这次前往御门她也算是赶鸭子上架,希望别被人看出端倪才好。
卞荆沉心静气地看了一会儿,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一屁股坐在金环驹的面前,开始低头尝试。
暗红色灵力随着他划动的指尖不断凝聚,但就是无法形成完整的印迹,“禦”字幻影往往在初具雏形之时就立即溃散,根本等不到术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