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走了没多远,忽然前面一阵骚乱声传来,秦妙菀拉开车帘一看,李茂从马上跌落在地,正手脚并用的爬着。
不远处一匹乌黑的骏马正不安的躁动着,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看着这一场景。
“瞧见了吗,方才这黑马过来,马蹄高高扬起,一下子把这胖子吓得摔了下来。”
“别说了……一看就是勋贵,别让人家听见,给咱们招来口舌之灾……”
这黑马的主人正是沈随,他单手握着缰绳,目光灼灼看向秦妙菀的马车。
二人就这么忽然对视上了。
秦妙菀心中一惊赶紧放下帘子。
车外响起李茂的声音:“平安侯之子李茂,请王爷安。”
沈随居高临下看着李茂:“平安侯近来在朝中四处奔走,想给你荫补个官职,你可知道?”
官员荫补是这些官宦子弟进入朝廷的途径之一,不过荫补名额少,即便是宰相,也一共只能举荐五人,加上荫补上来的官员升迁受限,所以有能耐的世家子弟还是会参加科举。
但李茂是实在没有参加科举的本事,单就说荫补,他也不如其他的官宦子弟有能耐,所以平安侯才会四处牵线。
“这个……我……”李茂确实不知道,他只管吃喝玩乐,爹娘说的话更是左耳进右耳出。
沈随:“荫补名单也要经由宰相和本王审查,李公子觉得,你可有机会?”
李茂冷汗直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沈随最后道:“李公子若有在外闲逛的时间,不如多读写书,你说呢?”
李茂连连点头:“是,是,我这就回府。”
他说完就上马回府,看都没看秦妙菀一眼。
秦妙菀这边坐在马车里心情忐忑,不知沈随今日在街上闹这么一出是要做什么。
不过片刻,她的马车旁便响起人声:“车里可是卫国公家的莞儿小姐?我们王爷请您一叙。”
秦妙菀大脑飞速转动,心里莫名心虚:“我与王爷素不相识,也没什么话好说吧。”
话音刚落,车帘便被掀开,沈随单脚踩在车上,左手掀开车帘,身子探进车中。
秦妙菀被吓了一跳,这实在是太近了。
她不由得后退了些,直到后背贴着车壁,可她还是觉得近,所以微微侧了侧头。
“本王也可以来你车上说,你看怎么合适?”
沈随本意是迁就秦妙菀,只是这话在她耳中完完全全成了威胁之语,所以赶紧轻声道:“就……就去王爷安排的地方吧。”
“好。”
沈随安排的地方在金明池旁的一处酒楼里,这酒楼修成庭院模样,很是私密。
秦妙菀坐在椅子一角,低着头看着鞋尖,沈随就坐在她对面,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离开过一瞬。
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他费尽心思的找了许久,现在却忽然好端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摇身一变有了别的身份。
沈随很想向从前一样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他不能这样。
“那日是本王唐突……”
“那一百两银子我会派人送到府上……”
二人一齐开口,沈随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开口:“你觉得本王找你,是为了那一百两银子?”
对此,秦妙菀不置可否,只追问道:“请问王爷,小环如何了?”
沈随眉头越发紧皱:“还在月盈阁。”
秦妙菀松了一口气。
沈随继续:“你当真要嫁给平安侯世子?”
秦妙菀轻咬下唇:“这是我的事,不劳王爷费心。”
沈随食指轻敲桌面,一时间无话可说,沉默良久随后道:“金簪、画卷……本王已经物归原主。”
他忽然提到的两样东西像是两把利剑,直直刺入秦妙菀的心里。
思绪忽然回到那日书房中,她像是被剪断羽翼的鸟儿,被沈随高高捧起,却又重重摔下。
那时的她不过是顾妩的替代,一个名叫春儿的玩物。
她用了那么久去忘记沈随,去忘记那么多温存的日日夜夜,他却只用一句话就把自己拽了回去。
“王爷说的我听不懂……”秦妙菀噙着泪起身:“我要回府了。”
瞧见她粉白的脸蛋上挂了泪珠,沈随皱眉,顾不得其他,将人拽了过来,秦妙菀挣扎不过,却也还是奋力挣扎着。
“你不可这般轻薄于我。”
即便她这么说了,可沈随还是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膝上,箍着她的手臂道:“从前是本王做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