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楚远洲一直悄悄打量着春儿。
他对春儿有太多好奇,但碍于并不熟悉所以无法发问。
车停到君不醉门口,楚远洲跳下车,随后伸手准备扶春儿,春儿装作没看见,自顾自下了车。
楚远洲收回手,问到:“你是怎么认识这家掌柜的?”
春儿没理他,一边和玉奴说着话一边上楼。
二人之间十分亲昵,这场面在楚远洲看起来十分奇怪。
玉奴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风情,楚远洲是常年泡在风月场中的人,他大概猜得到玉奴的出身,但春儿……
来到包间,玉奴被东陵叫下楼安抚醉酒的客人,春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远洲:“你好不容易休息一日,怎么不四处逛逛?”
她没想到楚远洲会跟着自己过来,此时此刻她有点嫌楚远洲碍事了。
楚远洲灿然一笑:“我人生地不熟的,自然要跟着妹妹,免得走丢了。”说完这些,他话锋一转:“妹妹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认识这家掌柜的。”
春儿直直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我不想说。”
楚远洲并不纠结:“不想说我便不问了,看来妹妹是没把我这个哥哥当自己人啊。”
春儿:“前几日我见你受罚,还以为你真收敛了性子,怎么说起话来还是这么不正经,回家我要和外祖母说,让她对你更严厉些。”
楚远洲:“我就是这个性子,若说正经,我大哥才是天下第一正经之人。”
春儿知道楚远洲是国公家的二公子,他有个大哥,那是真正的国公世子,楚远洲不用承袭爵位,又不为钱财发愁,自然成了个纨绔子弟。
说起自己的大哥,楚远洲罕见的表露出几分仰慕神色:“我给我大哥起了个雅称,叫三正君子。”楚远洲伸出手指:“为人正直,裁决公正,行事端正。”
春儿歪头看他:“那你打了平安侯家的世子,你大哥怎么说?”
楚远洲先是啐了一口:“那胖子就该打。”随后说道:“但是我大哥亲自上门道了歉,也是我大哥提议说送我来应天府的。”
见他语气中毫无抱怨之意,春儿问他:“你好像很听你大哥的话。”
楚远洲点了点头,神色严肃:“那是当然,我大哥是天下最正直之人,又是未来的家主、国公,我连我爹的话都未必听,但是我大哥的话我不敢不听。”
春儿用扇子挡脸笑了笑,没想到这混世魔王也有能治他的人。
想起方才的话,春儿又问到:“我这几日见你也不是冲动之人,那你怎会打了别人?”
楚远洲一时间不好回答,到不是因为他羞于启齿,而是他打人的原因和春儿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平安侯府和卫国公府的婚约人尽皆知,两家已经商量好了成亲的日子,可平安侯府的那个小胖子最近不知是被谁带的流连花街,若只是这些倒也好说,毕竟世家公子没有不花心的,家里都能遮掩过去。
可平安侯世子那日像是被猪油蒙心一般,刁难羞辱一个歌姬,楚远洲看不下去,出言提醒他婚约之事,平安侯世子回怼了几句难听的话,楚远洲酒气上涌,就上手了。
若只评理,楚远洲并无大错,平安侯世子有婚约在身,却在勾栏众目睽睽之下刁难歌姬,这事若是传出去,两家都蒙羞,他错就错在不该冲动打人,现在好了,平安侯世子的丑闻被压了下去,他打人的事传遍盛京。
且平安侯世子的婚约是同春儿的妹妹定下的,楚远洲知道,就是因为春儿走失,这婚约才给了妹妹,所以春儿这么一问,楚远洲不好回答。
他挠了挠头:“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纨绔子弟,想打就打咯。”
春儿撇撇嘴:“你不爱说就不说吧。”
楚远洲一笑:“妹妹有事瞒着我,我现在也有事瞒着妹妹了。”
春儿不想理他,准备点菜,却发现楼下吵闹声越来越大,想起方才玉奴是下楼处理醉汉去了,一时间心里便有些担心。
楚远洲混迹酒肉场所多年,自然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看着春儿脸上担忧的神色,他推开门听了听,随后道:“妹妹不必担心,你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我下去看看。”
即便是楚远洲这么说了,春儿也不会全然放下心来,她走出雅间,发现二楼的人几乎都去楼下看热闹去了,她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见玉奴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她身旁正站着东陵和后厨的烧菜师傅,楚远洲正挤在人群中观望着。
玉奴对面两个穿着光鲜的人正面红耳赤的大声叫嚷着,春儿细细听着原来是为着菜式:“老板娘当真是店大欺客,君不醉在应天府这样有名气,却不知干的是这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这话说的极为难听,但却吊足了周围人的好奇,就连门口也围了不少观望之人。
东陵涨红了脸:“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们店从不做那种散德行的事。”
闹事的人一笑,指着桌子上的菜说道:“我点的是羊头睑,你这做的是什么?”
厨子在玉奴身边说道:“这……这就是羊头睑啊……”
玉奴面色铁青,抱着臂看着面前二人上蹿下跳。
“呸!”那人一口痰吐到碗碟中,大声道:“当我不知道呢!羊头睑是取羊头上的睑肉再加上韭菜最嫩的那一小捏嫩芽炒的,你这是什么?羊肉炒韭菜?也配叫羊头睑?这不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吗?”
这话一出口便是行家,周围的人顿时议论起来,更有甚者开始帮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