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仆从已经彻底被那种特殊的力量催眠控制,随着一句接着一句繁复的咒文,灵魂学者手中灵摆如同有生命一般旋转起来,直到对方进入恍惚状态。
“不必害怕,请真实地向我们说出那些藏在你内心的答案,”青年的声音平静如流淌的水波,“是有人让你来这里找我们的?”
“不是的,先生,是我自己来到这里,”青年仆从的目光中带上痛苦,“沃特先生亲自做出了这样的安排,让你们居住在那个对于待客来说并不礼貌的地方,但我相信你们和其他的佣兵团不一样,你们是真的希望完成那个寻找自然之心委托的人。”
说到这里,年轻仆从面上痛苦之意更深,有冷汗在额间流下,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露比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皮耶罗这身体孱弱、个没有任何魔法天赋,还严重害怕和人打交道的佣兵为什么能做到接连被五个佣兵团接纳——单凭这一手可以让人说出心中真实想法的能力就足够他被所有佣兵团重视了。
而皮耶罗的发力显然还没有结束,他利用那种只能说真话的力量控制着那仆从,试图从他口中问出更多有用的消息,而后者的目光仍在陷入一片痴迷的混乱,喝醉了酒一样眼神涣散。
“你会帮助我们完成委托?”皮耶罗略微思考片刻,开始向被控制的人提问。
“不,沃特先生认为那个委托是永远都不能被完成的,没有任何可能!”
“那真是个不幸的消息,”皮耶罗一边分神看着队友的提醒,一边控制着手中的灵摆,在队友们的各种提示中继续问下去,“那么,是谁告诉你委托永远都不可能被完成的呢?”
“是……沃特先生,”年轻仆从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上了明显的哭音,“对不起,整件事情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从沃特先生请你们来铁城堡演出的时候开始!”
“他并不希望我们成功为城堡的主人完成表演?”皮耶罗瞄了一眼海因里希飞快在羊皮纸上写出的提示,提问的声音依旧平静得不含丝毫情绪,那种神秘的控制状态也在完好地维持着,“还是,他本就想借着请我们来城堡的机会,对我们做些什么?”
一声似哭似笑的怪音从年轻仆从的口中传来,他的意识也像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挣扎起来,双眼不停眨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
“地下室和卧室只是谎言而已,怪……有怪物,它会吃了我,吃了住在这间地下室里的所有人!”年轻仆从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犹如虫鸣,一阵如同昆虫振翅般尖锐的响声从他的喉咙里传来,口中忽有鲜血喷涌而出,又被一只从旁侧伸出来的猫爪轻松一拍,这让他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上,被那只飞扑过来将人按倒的橘猫给占据了胸前位置。
橘猫不停在男人的身上寻找着,猫爪把他的衣服扯得乱七八糟,却毫无所获,只好先在年轻仆从的额头上一拍,用自己的权能强行让他昏睡过去。
“那个人类在向你们传递会控制你们的权能——你们人类碰到了就会被影响到的,”被其他人类知道自己能说话以后,安塞西亚也懒得隐瞒了,他难得动作麻利地在那仆从身上到处摆弄着,“奇怪,为什么找不到那种力量的源头,周围的蚊子还越来越多了?”
这一提醒之下,其他人也发现了事情的反常——他们身边的猫咪们本身就具备着驱赶普通昆虫的作用,但现在这份作用却像是被削弱了许多,在他们周围嗡嗡作响,努力想要给他们一口的蚊子又一次变多起来。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蚊子这么烦人的东西,”尼尔用力挥手,试图挥开那些在自己耳边哼哼唧唧吵个不停,又抓不到的可恶虫子,“就连你们也做不到让这些东西走开吗?”
“看来是做不到了呢,”趴在他帽子上的那只三花猫也开始不停甩着尾巴驱赶蚊子,一边把猫尾巴甩成风车,一边苦着一张猫脸向自家老大求助,“怎么办啊老大,这些蚊子好像有一种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的味道!”
“这样说起来,好像是这样的,”安塞西亚终于想起来认真闻了闻那些飞满走廊的昆虫,“很难受的权能,血液和死亡的味道……”
“你们快看,蚊子们都往那边去了,”一直把自己包在藤蔓里挡住蚊子的露比忽然留意到不对,“就是走廊尽头,前面的位置!”
“这会不会就是他们想要隐藏的那个秘密,就像那个家伙刚才说的,让我们留在这里只是个圈套?”尼尔快速把那个因为灵魂控制而昏迷的年轻仆人背到身上,用衣服缠了几道,挥动着手臂猜测。
“圈套是真的,看来这座城堡的主人不希望我们继续讲述那个不同于原来的故事,”海因里希认真观察那些飞来飞去的昆虫——已经不只有蚊子了,走廊里每一间卧室里都有各式各样的虫子爬出来,匆匆忙忙地汇聚到走廊尽头的某个位置,“不过,在考虑这个之前,我建议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有更可怕的东西要出现了。”
不管海因里希的说法是真是假,已经受够了虫子的号角佣兵团成员们想都不想,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当即揣着宠物和武器拔腿就跑,就连跑得最慢,因为灵魂法术而有些脱力的皮耶罗也按着自己的面具,拽住斗篷拼命跟上,速度却还是比其他动作灵活的队友们慢了一截。
通往地面的走廊长度惊人,号角佣兵团的队友们不得不逆着汇聚的虫潮不停奔跑,却无奈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昆虫们一团一团地聚集在一起,在走廊尽头形成一个高达数米的黑色球体。那虫茧般的存在飞快向他们的方向滚动起来,一遍滚着一边汇聚和吞并更多活生生的昆虫。
走廊上放置的火把和蜡烛都在球体的腐蚀下染上一片酸液,那些明显有毒的液体发出如同吞咽般咕咚咕咚的声音,扭动着孵化出它们背后那真正可怕的存在。
露比已经不敢再回头看了——她紧紧抱着安塞西亚,在众人身后放出藤蔓化作盾牌,抵挡那仿佛无处不在的腐蚀。然而那力量的传染性太强,哪怕她能够动用的是一部分自然权能的本源力量,它也还是在被不停地侵蚀腐化,只能勉强替跑得最慢的皮耶罗创造出一点保命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