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位置坐得不舒服还是空气太过燥热,多诺万主动站起了身:“下周的晚宴,我安排你和江烈碰个面。”
直播助手有些惊讶,它确认了一番自己没有擅自帮路威贤兑换道具。但多诺万好像又确实被主播迷住了……
难道主播本身就是行走的“迷香喷雾”?它不理解。
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其实都察觉到了来文那双“宣示主权”的翅膀,只是无人点破。
路威贤决定在这时候多说那么一句:“来文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麻烦克莱因先生了。”路威贤只说姓,不说名,倒使得气氛没有那般尴尬。
多诺万并不在意路威贤的话,他们兄弟二人本就是在旁人的对比中长大,相反,他还对着路威贤点了点头:“过几天我来接你。”
来文则将目光全然投诸到了路威贤的侧脸上。
他很想对多诺万说一句“我送他”,但那场面想来不会好看。更重要的是,由宴会的主办人亲自带入场,对路威贤而言会更有利。
多诺万离开了这所房子。
一直沉默的谢雷这才替路威贤拍开来文的翅膀。
“身体有不舒服吗?”谢雷关心的话语又涌了上来。
“没事。”路威贤重新靠上沙发柔软的靠垫,整个人长舒一口气,然后对着来文问道,“你呢?你没事吧?”
谢雷身处军团,抗压能力必然极强,但路威贤在不久前都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跟多诺万这种心眼子比蜂窝还多的人聊天难免会产生微妙的压力。
至于来文,要是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家庭关系,恐怕对多诺万态度也就不会那么差了。
“抱歉,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来文重新聚拢起自己的翅膀,向路威贤表达歉意。
现在倒是不炸毛了……
“很少看你失控。”路威贤觉得在见过多诺万之后,来文一直“漫不经心”“游刃有余”的壳突然碎掉了,而且还露出了相对柔软脆弱的一面。
来文用手将刘海向后缕去:“母亲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们关系很差。”
路威贤摆出倾听的姿态,来文却陷入了犹豫。
越熟悉路威贤,他越不想把那些红黑色的过去展示出来。
谢雷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很好地转变了话题:“刚才听多诺万的语气,他似乎对实验不是很在乎。”
路威贤也好奇这个问题,兴趣被吸引了过去,来文对着他道:“最开始投资实验的是我父亲,虽然他已经死了,但克莱因目前很难彻底抽身。”
身为第一军团的前任和现任团长,任晓与江烈关系亲近,很难确定实验体的研发是否有任晓的授意。
如果任晓也参与了其中……路威贤感觉自己正逐渐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
指挥官要是也想将“新型武器”投入战场,他们可不就如蜉蝣撼大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想再谈论多诺万,来文继续了先前的复盘。他拿过之前交给路威贤的眼镜,调取出了张救安遗书上利用辉面族文字所写的内容。
“顾松泉认识这些字。”路威贤坐直身子,将顾松泉的身世大致讲了一遍,但隐去了他与对方对峙时的细节。
他与顾松泉早就加上了星网好友,路威贤思考过后在发消息和视频通讯之间选择了后者。
文字容易产生歧义,他还是喜欢能看见眼睛的交流。
通讯响了约莫有半分钟才被接通,顾松泉那边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虽然他在睡梦中和闻天客、阿雾分别都见了一次面,但现实里的时间不过也才过去一天。
路威贤的声音听不出态度来:“你还在睡觉吗?”
顾松泉只在视频中露出了半张脸,五官依旧精致,但眼中却布满了红血丝,他摇了摇头:“睡不着,一直在做噩梦。”
从前战火连天的梦又找上了他。
他紧接着开口:“你讨厌我吗?”
来文皱着眉头看向同在路威贤身边的谢雷,他去三角星的那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谢雷装作没察觉到来文的眼神,默默点开了自己的智脑处理任务。
路威贤侧了侧智脑的镜头,示意顾松泉自己的身边还有别人:“还算不上讨厌。”
顾松泉的情感厚重却并不一定健康。
他尊重但无法接受。
顾松泉听了路威贤的话却突然松了一口气,纠结了他一整天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比他预想的情况要好一些……
透过昏黄的灯光,路威贤发现顾松泉的眼睛肿得很明显,但他也无法说出安慰的话来。
顾松泉对他露出一个颇具破碎感的微笑:“没关系,我有能帮上你的地方吗?”
来文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了路威贤:“渴吗?”
一双男人的手出现了通讯框内,路威贤率先结束了和顾松泉的对视,他接过来文的杯子:“谢谢。”
顾松泉则依旧全神贯注地望向路威贤的眼睛,舍不得移开半分。
从前路威贤站在领奖台上,他也是在人群中这样注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