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线
*四周目
【2012年10月,神乐滑雪场】
按照以往,夏季是诅咒肆虐的高峰期,咒术师们往往疲于奔命,直到秋季才能稍作喘息。
但今年的秋天格外反常。
诅咒出现的频率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比夏季更加猖獗。临近预言的日子,“窗”所监测到的诅咒数量日益倍增,滋生速度相当惊人。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不安地躁动,等待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终结一样。
————2012年12月21日,玛雅文明预言中“世界末日”的日子。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对毁灭的深信不疑,正源源不断地滋生出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如同腐坏的养料,催生出比以往更扭曲、更密集的诅咒。咒术师们焦头烂额,人手严重不足,任务堆积如山。
“照这个趋势下去,等真到了十二月,那群老家伙怕不是得哭着求老子加班——”
被五条悟吐槽为经常不干人事吃闲饭的咒术协会,在人类社会舆情的调控中倒是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他们竭力控制舆论,避免人类社会因预言陷入更大的恐慌。虽然诅咒仍在疯狂滋生,但至少没让情况彻底失控。
让那群脑子不大聪明的家伙做事,做到这种程度勉强还算不错。
然而诅咒的数量激增,种类也越发诡异。
比如此时还未向游客开放的滑雪场里,爬了一地密密麻麻的古怪生物。它们的脸像扭曲的向日葵,枝叶盘结成四肢,如同猫科动物般诡异地蠕动着。
一群低级诅咒,组团的数量相当庞大,黑压压地覆盖了半个雪场。正是如此,总监会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了可以瞬间将倾巢而出的诅咒瞬间清除的五条悟。而同样也是这个原因,为了处理这些小喽喽就要惊动特级咒术师,这一点令这位有点脾气在身上的白发术师相当懊恼。
五条悟站在雪场中央,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抬了抬,指尖凝聚的一点咒力骤然爆发。
他把事做了,但动静搞得超级大。
等强光散去,原本熙熙攘攘的诅咒群已荡然无存,连残秽都被蒸发得干干净净。
……可惜的是,一同毁灭的还有滑雪场的缆车、护栏,以及小半个山顶设施。
精灵月见站在废墟边缘,看了看四周宛如被陨石砸过的惨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今年怕是直接歇业了吧?”
“缆车都破得快要自己掉下来了欸。借这个机会把这些设施翻新一下不好吗?”五条悟毫无愧疚,反而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很明显带了五条悟个人情绪色彩的攻击方式十分吓人。帐外负责观测的“窗”成员苦恼地记录着数据,不过不是在分析咒灵残秽,而是绞尽脑汁地计算设施损毁的赔偿金额。
在旁人眼里,这不过是五条悟又一次任性妄为的常规操作。但精灵月见却清晰地感知到了他躁动情绪下的真正原因。
从他接到任务地点通知的那一刻起,某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便悄然滋生。
这里是神乐滑雪场。附近有一家颇有名气的温泉酒店。
没错。这里就是六年前,五条悟第一次遇见谷川月见的地方。
“为什么滑雪场会冒出植物系咒灵啊?”
他将复杂的情绪发泄在对咒灵的吐槽上,手指不耐烦地抬了下半滑落的墨镜。
“难道滑雪的人还会一边摔跤一边哀嚎‘为什么这里没有花’吗?太离谱了吧。”
果然还是雪女,又或者是两米高吃人的雪怪更符合场景设定。可凡事也有例外。
“当初吞掉我的咒灵也长的很漂亮,不像是滑雪场诞生的种类呢。”精灵月见回忆道。
六年前那次雪山任务,与他们结缘的不只是谷川月见。
被她这么一提醒,五条悟也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精灵的场景。当时的它还是只表面附着咒力的奇异蝴蝶,被他好奇地用苍给打了一下。
“如果当时杰没收服那只咒灵,你会怎么样?”他突然问起来。
“有可能会一直困在咒灵的身体里。”精灵月见说,“但时间长了也可能会消失 ,谁知道呢。”
如果缘分始于此地,那么今日的重返,是否也算某种命运的指引呢?
从滑雪场俯瞰,山脚下那家温泉酒店的轮廓依稀可见。以“六眼”的洞察力,大概可以清晰捕捉到更细节的地方。但五条悟刻意移开了视线,没有留恋。
他好像一向不执着于这种无意义的事:比如在这片滑雪场驻足回忆,又比如去徒劳凝望那家早已没有了女孩踪迹的酒店。
十月的天尚未飘雪,但精灵月见恍惚间觉得,这个男孩子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好像已经蜕变成了与雪相配的样子。
“你看什么看?”察觉到她的目光,五条悟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