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湄感激得无以言表,直接扑进珞将澜怀里:“将澜哥哥你太好了!”
两个人又学了会儿琴,在珞将澜同意休息时,许湄想了想,凑到了珞将澜身边,小声说:“将澜哥哥,你知不知道城东的季家?”
珞将澜本来在随意抚琴的手停下,看着许湄一脸八卦的样子,点了点头。
许湄又凑近一点:“那你听没听说,季家那个主君,好像杀了人。”
珞将澜顿住:“什么?杀了谁?”
“……这不清楚,季德芝的小侍吧,唉。”
珞将澜想起今日宋照里和他说的话,心中疑惑。
季如意不是说他的父亲病了吗?怎么还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了?
珞将澜试探着开口:“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几日前,我陪着主君去了晚宴,”许湄解释道:“其实就是借个集会的名义去相看妻主的,然后在席上,有季家的人亲口说的,都没避着我们。”
许湄唏嘘道:“那人说,季家主处置了他,对外只称重病,不见人。”
珞将澜在脑中回想着宋照里和他说过的话,她和季如意好像都不知道季家主君这件事,只知他病重休养。
他又问:“这事真假?他不是季家的人吗?就敢这样说出来?”
许湄一脸无所谓:“那怎么了……哎呀,也就是在我们这些男子里说说啦,传不到女人那里去的。她们对这些又不感兴趣。”
珞将澜默然,手指又挑起了琴弦,不成曲调,只是一根一根挑起又放下,清脆的琴声在屋内回响。
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有的动作。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许湄说完这件事,仍然不打算继续练琴。他在垫子上躺下,然后想起来事情又坐起:“季家不知道怎么了,她们家还有个公子——”许湄这一次坐直了身,直接贴在珞将澜耳边说道:“季如岚,他喜欢男人。”
珞将澜这次也惊讶地挑眉:“这也是季家那个人说的?”
“不是不是,”许湄摇摇头:“是他自己说的。就在宴上,点名道姓地骂了几个世家小姐,还说女子有什么好,不如像他一般喜欢男子。”
珞将澜想象着那画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呢?”
“然后?他被季家的长辈打了一巴掌,直接带回去了。”
果然,珞将澜在心里叹息。世间男儿无不将名声与清誉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他不赞同季如岚的行为和做法,但在世间对男子的压迫至此的情形下,季如岚能有这般胆量敢于表达自己,实在是有些敬佩。
小老师在这时回来,他推门进屋,两个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收敛了神情,认真地学起琴来。
一个时辰后,珞将澜起身告辞。他抱着琴出了许府,回想着宋照里给他指的路,来到了梁烟树的医馆。
他进门时,没看到宋照里,也没看到梁烟树,只有两个童子在后窗下磨药。
————
宋照里下午时想了又想,还是去找了梁烟树。
她在长天城初来乍到,时至今日也才将近两个月,她能知道的消息实在有限,于是就想到了梁烟树。
她进门时,正好碰到梁烟树在给药包打结。
宋照里帮了把手,将好几包药放进了一边的竹篮里,随口问了一句:“这是给谁的?”
梁烟树头也不抬地回答:“文安,季家主君。”
季家主君?
那不就是季如意的父亲吗?
宋照里打结的手顿住,她奇道:“你能见到他?”
梁烟树看她,神情莫名:“这是每月的例药,调养身子用的,他向来都是自己过来拿的。”
宋照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啊?可是他生了重病,怎么来拿药呢?”
这一次是梁烟树怔住了,她的目光在这几个药包中流连,抬头皱眉,问宋照里:“病重?我怎不知?”
这时,前堂有人进来询问,梁烟树暂时压下了疑问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向前堂。宋照里则低下头,深思着。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从她扮作仆人进入那个院子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很不对劲。
那个形销骨立的男子到底是谁?是谁将他和季如岚关在一个院子里的?季如意现在到底在哪?季如岚为何会那般笃定季如意会平安呢?季如岚和那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以及,季如意的父亲到底去哪了?
一件又一件扑朔迷离的事情涌上来,莫名的身影,神秘的男子,空无一人的屋子,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宋照里的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从何理起。
她将最后一个药包的绳结系好,然后抬头扭动脖颈,无意之中,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身影。
形销骨立的人拿着药,从门边悄声出去了。
她登时睁大了眼睛,跑到了前堂,抓住了梁烟树的胳膊,急切地问道:“那人是谁,他抓了什么药?”
梁烟树被她激动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回道:“一些止血的……”
宋照里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将她淹没,她此时头脑发沉,深吸了几口气,拽着梁烟树便往外走。
“快!我们要跟上那个人,季如意可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