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苏芷清说得斩钉截铁。
他愣住了,顿住了一会儿才说:“你回答的有些快。为什么?”
“被人误会,说明对方本身就不信任你,再怎么解释,她还是不会相信你的说辞的。”苏芷清想起旧事,漠然道。
苏芷清从小镇考到市里的初中,由于这里的环境和上课方式和镇上有很大区别,她没能很快适应,成绩也因此下滑了一段时间,成为了班里的差生,不被老师待见。
同时,因为穿着打扮的很土,被同班同学指指点点,有甚者会趁她不在座位上的时候,对桌椅做些手脚。内向的苏芷清,每次都束手无措,只能含着泪,把一些恶作剧留下的脏东西擦掉。
当时的同桌,一开始并没有嫌弃苏芷清的土气,会帮助她熟悉学校的一切。苏芷清对她十分感激,于是每天都会把母亲让苏芷清带得白煮蛋给她,这是没有零花钱的她唯一能送出得礼物。
但是后来,随着班里风言风语力度的加大,她们本合在一起的桌子,中间有了缝隙。
不甘的苏芷清找她谈话,她却嗤之以鼻——“你成绩不如我,长得也一般,他们都说不要和你玩,我觉得他们说得对。”
那天,她把白煮蛋扔进了垃圾桶。
此后,上学、食堂、放学,苏芷清都是一个人。体育课她只能选单人的考核项目——排球,因为不需要搭档。
所以,从初中开始苏芷清就彻底孤身一人。
关于李帛雨,苏芷清至今也只把她定义为“要好的高中同学”,因为不敢承认她是自己的朋友,因为怕受伤。
苏芷清没办法对任何人掏心掏肺,她所输出得都是浅层的内容,内心深处的、容易被人攻击的柔软,她把它们深埋,覆盖名为“萍水相逢”的甲。
“原来,你也有故事。”林崖轻声说道。
“也?”苏芷清注意到他的用词。
他没说话,低头把手机上的一个号码删除了。
课间,从教室外回来的林崖敲了敲苏芷清的桌面:“苏老师,今天不去天台吗?”
“嗯……马上”,苏芷清放下笔:“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去楼顶的?”
“每次我上去,你就已经在那了。走吧,请你吃东西。”
苏芷清跟着林崖来到楼顶。
“请我吃啥好吃的。”苏芷清背靠栏杆,双手朝他摊开。
林崖递来一包“周长江”辣条。
这是高中时期风靡的零食,苏芷清接过道了谢。
“今天的人,有点多。”林崖看着四周说。
大概是五一节前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学习,下课后就都冲上来释放情绪了。
“嗯,但也不吵闹,比起楼下的嘈杂,这里舒服多了。对了”,苏芷清问他:“你说你每次上来,都看到我已经在了,怎么不过来找我?我都辅导你学习了,你还这么怕生?”
“因为感觉你和我一样,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林崖站在苏芷清身旁,撕开辣条的包装。
“所以……你常常在座位上消失不见,原来是在这里。”苏芷清问。
“嗯。”他点头道。
曾经的苏芷清,虽然也不爱说话,但也不会花时间来到天台,大部分时候选择坐在位子上,沉默地做着题。而每每于课间回望林崖的座位时,却发现他常常不在。
原来,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
“你喊我上来,真的只是为了给我送吃的?应该有别的事情吧?”苏芷清问他。
“你也不喜与人接触。是吧?”他侧头看苏芷清。
“怎么突然说这个?”
苏芷清想起,曾经在欢闹人群中的林崖,用他那对人对事的淡薄笑容回应面前的吵闹,当有人因为说话激动而往他身旁靠近时,他便会侧身或是借口离开;男生们喜欢的勾肩搭背,在他那儿也不存在,去篮球场的路上,他总是一个人拿着篮球先去……
以前苏芷清只觉得他好个性,现在看来,他或许和苏芷清一样——对人心有所戒备,于是本能的从拒绝肢体接触开始将自己与这热情的世界相隔。
林崖继续说着关于苏芷清“不喜与人接触”的证据:“虽然,你和李帛雨看似很亲密,但其实你从来都是和她保持距离的。”
见苏芷清没否认,他继续说:“我看见李帛雨几次想和你拉手,你都借故躲开了。这本是女生中很正常的行为,但你好像对此很抗拒。”
苏芷清笑了,同类找到了她:你和我是一类人吧?”
“说说看。”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期待与好奇。
“嗯……不愿意……不,是不敢,和他人建立比‘同学’更深厚的关系。即使和对方关系再好,也不会称之为‘朋友’。比如,如果你问我李帛雨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说不是,并且纠正她只是我的同班同学。你……也是吗?”语毕,苏芷清看向他,心中却是有些忐忑,担心这藏在心里的秘密得不到肯定,反而会引来不理解,令自己难堪。
“果然,我们俩是一样的”,他笑着说:“初见时,你提出要辅导我,我竟然没想要拒绝,或许正是有这一层原因吧。”
他的话好像变多了。
“那既然我都这么诚心诚意地辅导你了,你要不要定一个五月的考试目标?比如,考进三十几名什么的?”苏芷清看向他。
“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