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祖父。)”“王爷,王妃。”玉清按住要起身行礼的凌公,倒没阻止其他人见礼,颔首算是回应。“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看样子凌公是把家里人都带来了。”玉清半开玩笑的说,借此扫了一圈凌家人,还好,虽然人口不少,但最小的也就是湘瑶这一辈的,再小的并没带来。
湘瑶正与母亲聊的欢快,握着玉清的手一激动还会用力。“依仗皇上恩典,带家里的孩子来见见世面。”凌公答的谦恭。玉清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目光与湘惠对上,还礼貌的笑了笑。“本王多日不曾进宫,不想在这见到湘惠姑娘了。”玉清随口问,状似闲聊实则好奇。凌公看着却很是高兴,本不必要的,却把湘惠唤过来了。
湘瑶还没忘湘惠在二人大婚前引起玉清兴趣的事,婚后虽然玉清和湘惠几乎没有交集,现在甫一提起立刻警惕,本握着玉清的手上滑成搂着玉清手臂的姿势,宣誓主权。玉清被突然动作的湘瑶吓了一跳,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款款而来的湘惠。湘惠在宫里待了一年多,已经蜕变成实打实的女官模样,自有气度,对于湘瑶的举动以前可能还会有所回应,现在十分淡然的视若无睹,只对二人行礼问安。
听凌公又重复了一遍玉清的问题,湘惠的回答也不卑不亢:“太后娘娘特赐恩典,许我回家过年,年后再回宫当值。”“也好。”其实本来玉清也就是想要一个回答,所以如今也只是应了一声。凌公原以为玉清很感兴趣的,见玉清这幅模样,忙换了个话题。
许家是新贵,坐的虽然不远,但也只是能看见玉清和凌公在谈笑,听不清内容的距离。“你瞧瞧你那个不争气的丫头,再看看别人家姑娘多骄矜。”许夫人凑近了丈夫,低声表达不满,眼神在豫梵和湘瑶之间流连。许大人身为都察院御史,是一个实打实的文人,听见自家夫人的形容就已经皱了眉,待看向湘瑶时,她正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挽着玉清的手臂,倒也不算夸大,许大人于是没有作任何多余的评价。
“你哑巴了?啊!”许夫人在等待丈夫的应和,不仅应和没等到,连一句回答都没有,忍不住拔高了点声音,狠狠的扯许大人的袖子。许夫人这一下声音确实是有点高,引得周围几家都纷纷侧目,这才意识到失礼,小心翼翼的收敛了表情。
“你想我说什么?皇上重视都察院是好事,二丫头嫁进王府是好事,大丫头在中宫之位步步谨慎,你还想如何?”许大人时时被夫人念叨,积压的烦躁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他压低了声音在夫人耳边咬牙切齿,“子嗣子嗣子嗣……大丫头生了公主你喜笑颜开,二丫头还小多等几年为何不行?王爷没急你急什么,怪我对俩丫头不够好还是怪我没让你生个儿子出来?”
许夫人听到丈夫这话就知道他压了很久的火气,嗫嚅着不敢再多说一句了。往日里她怨怪的每一句都被许大人顶回来,难不成还真的要在除夕夜宴上吵得急头白脸的?皇上和皇后还没出来,若真的要让女儿见到这一幕,以后该如何自处?
与此同时,豫梵则静静地坐在那喝汤,她的目光时而跟随着玉清和湘瑶的身影,时而与许大人的目光相遇。对着父亲有歉疚有期待的眼神,她的心情平静无比。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她不再需要在意这些琐碎的父爱。
等玉清拉着豫梵来拜见许大人和许夫人时,许夫人的嘴脸相比起刚刚的湘瑶更为骄矜,那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豫梵其实是不想过来的,她刚刚眼睁睁看着父母吵了一架,实在不想看他们俩在这强颜欢笑的唱大戏。玉清坚持,她只得跟着来。玉清刚刚其实也看见了,但他依然要来,即便是做个样子给众人看的,也要做的团圆。
玉清先是随口聊了几句,慢慢的引到了他想说的重点,很是直白:“上次皇嫂妊娠之前,皇兄特意问过太医,皇嫂和豫梵都是不易生育的体质,生月音的艰难想必许夫人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本王对于孩子一向是随缘,若有了就好生教养,若没有也无妨,逸王府自会养她一辈子。”
生育的责任本就是双方承担,在记录上他和豫梵已然圆房,那就要以这个态度来告知她的父母,至少从他们俩这边不要给予她压力。豫梵几乎是被玉清护在身后,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从成婚的时候玉清就有想过,不圆房不生育是对一个女性身体最好的保护,却不是对她这个人的。一个古代女性所要承受的生育压力难以想象,但玉清身为她丈夫,是她最好的底气。有他在,豫梵一辈子不生育也没有任何错误。
“以后不许天天守在佛堂里念经了,若要被我抓到,我就命人把它拆了,记住了吗?”玉清咬牙切齿的在豫梵耳边威胁,“去找你真正想做的事。”玉清最开始以为念佛是豫梵的习惯,他尊重她的信仰,所以处处细致妥帖周全。如今发觉这念佛也不过是套在礼教下的另类压迫,他便也推着她离开深渊。
“我答应你。”豫梵再也不是简单的应答,郑重的像是当初说要嫁给他的那般,赌上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