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蕴因为腹痛醒了过来。
衣服上传来熟悉的濡湿感。
她撑着一口气冲进浴室,坐在马桶上查看。
不出所料,是不定期的大姨妈造访。
李蕴很重视个人健康,当编剧熬夜是常态,没脱发属实是中了基因彩票,别的问题自然得上心点。
所以从毕业第二年起,她每年都定期体检,只是月经失调的毛病,直到现在都没根治。
如果在京市,她会喝中药调理,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不规律。
总之每次大姨妈前两天,都是她渡劫的日子,各种问题找上来,很折磨人。
缓了会儿,李蕴吃了颗布洛芬,找出换洗衣物,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时,看见手机上祁言发来消息。
粉丝男友:【图片】
粉丝男友:今天的早餐,一定要好好吃饭。
李蕴犹豫半晌,按捺住疼动带来的烦躁,认真回复了他两句。
但没提生理期的事。
之后发消息给胡青然说明情况,告诉她自己会晚点去片场,让她把早餐分了,不要浪费。
大概是热水澡和布洛芬同时起效了,疼痛的感觉有所缓解,变成了阵痛,总归不是一直疼,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李蕴整个人恹恹地靠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动力。
好一会儿,才起来检查床单有没有沾上血。
还好没什么,她松了口气,忍着不适给自己换了全新的床品,之后叫了酒店的送洗服务,才换上衣服去片场。
到片场时,时间接近十点半。
太阳烤在身上,能直观地感觉到灼烧的热,李蕴却因为肚子疼,整个人都在冒冷汗。
胡青然看见她时,她双唇发白,脚步虚浮,整个人憔悴地不行。
她忙放下手里的事,拉着李蕴进了化妆间。
“手怎么这么冰啊,你肚子疼干脆就别来了呗,你这个情况请假,也是合情合理的。”
李蕴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捂着肚子缓了会儿,声音虚弱地说:“没事,还能忍忍。”
胡青然不确定地看她,见她态度坚决,皱眉说:“行吧,你自己感觉,坚持不了就回酒店。”
李蕴点了点头。
-
中午,李蕴没食欲,随便吃了两口。
到休息时,就感觉小腹抽痛感加剧。
这已然超过李蕴承受疼痛的阈值。
或许是腹部的抽痛带动到胃,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让她感觉有点恶心想吐。
事实证明,布洛芬确实不接急单,想来早上痛感的缓解,也没它什么关系。
胡青然帮她打好滴滴,扶着她从片场走出来,在门口等车。
“确定自己能回去,真不要我送你?”她问。
李蕴摇摇头,轻声说没事,视线被远处香江街景区门口的人群吸引。
不是媒体,是群举着手幅的粉丝。
“嗐,昨天盛典过后,祁言粉丝不仅没掉,还暴涨了,所以有不清楚他行程的粉丝来这围观。”胡青然解释。
想想也是,一直认为是老Baby的人,如今发现其实是优雅成熟,有发达胸肌,性张力很强的“老公”,可不得爬起来疯狂一下吗!
“祁言什么时候回来?”她问道。
李蕴想起他发来的消息,“晚上10点的飞机吧。”
胡青然点头,看见车来了,打开门把她塞进去,交代道:“行,那你自己回去,撑不住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医院。”
李蕴隔着玻璃对她招手。
-
回到酒店后,李蕴本想再吃一片止疼药。
但想到布洛芬的特殊性,服用太多反而对身体有害,于是烧了杯热水喝下去。
换上睡裙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意识就变得模糊,慢慢进入了梦乡。
自然也没看见枕头旁手机亮起来,祁言发来的消息。
梦是光怪陆离的,出现了很多叫人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的画面。
约莫只过了一小时,又好像过了一整天,李蕴听见耳边有幽微的翻书声。
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抬眼,看见另一边床头坐着一个人。
光线朦昧,照在他的脸上,祁言正靠着床头的软包靠背,借着圆形壁灯微弱的白光看书。
李蕴眯着眼哼了一声,意识不太清醒,从碎花被子里探出手,拽了拽祁言的衬衫下摆。
祁言把书一合,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垂眸看着她,捏住她带着刚睡醒体温的手,滑到柔软的掌心上,轻轻捏了捏。
李蕴无力地回捏了两下。
“你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候?”
李蕴嗓音有些哑,她怀疑自己一觉睡到了晚上,不然怎么会看见祁言坐在她床边。
她侧躺着,整个人缩在燕麦色,有碎花花纹的被子里。
耳朵被挡住了,露出上半颗脑袋,头发柔顺地压在枕头上,这姿势在祁言看来,乖得不行。
她眼里还有没散去的倦意,但又水润又亮,像是两泓有繁星坠入湖底的湖泊。
眼睛是世界上最小的湖泊,祁言蓦地想起这句话。
“六点,机票改签了。”
祁言回头打开了主灯,看见李蕴因为光亮的刺激眯起了眼睛,就伸手挡在她眼前,等差不多适应才放下。
祁言:“肚子还疼吗?”
他似乎是第一次直面女孩生理痛的问题,目光在李蕴脸上巡回,观察她的表情。
扫过她藏在被子里的身体,手微微抬起,却又放下,帮她掖了掖被角。
他不确定这样的关心是不是她需要的,面上是难得的不知所措。
李蕴蹙起眉,无奈地笑了声:“我现在挺热的。”
“但不能着凉。”祁言说。
李蕴:“不过,你怎么过来的,不是有很多粉丝记者?”
祁言笑笑:“想来自然有办法。”
“哦,”李蕴点点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你怎么进的我房间?”
祁言向原木色的茶几扬了扬下巴:“联系不上你,我找了胡姐,她拿了备用房卡给我。”
他说完话,俯下身看着她,鼻尖萦绕着幽幽的玫瑰香味,不知道是来自她的衣袖,还是柔软的被子,轻嗅了嗅。
之后不再别的动作,只是静静端详她。
李蕴有两分不自然,小声道:“胡青然也太放心你了吧。”
祁言笑了笑,抬手帮她理了理头发,“你不舒服,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李蕴眨了眨眼,清醒了不少。
多日未见的些微尴尬被暧昧冲淡,化作有些醉人的气息,蔓延在两人之间,血液因此沸腾。
李蕴脸上腾起热意,看着他在昏暗光线下明净的左眼,又看向同样明净的右眼。
她猛地抽回在外面的手,却被祁言更快地抓住,像是把玩一样摩挲着:“嗯?”
李蕴用另一只手扯起被子盖住头。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告诉你也没用啊,你又不能替我疼。”
祁言挑眉,松开她的手:“好像也是。”
他起身离开床,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给你倒点热水?”
李蕴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来李蕴房间,比起他那小了许多,但目光所至之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
卷发棒,彩色的发圈,沙发上凌乱散落的书和笔记本,桌子上的化妆包和镜子……
每一处,都能让他联想到李蕴身处其中的样子。
祁言打量四周,往茶水吧走过去,拧开两瓶矿泉水,倒在蓝绿色的水壶里,按下按钮烧水。
随后站在窗前,拉开了一点窗帘,露出窗外火红的天空。
水壶开始工作,连成串的小气泡浮上来,在水面炸开。
李蕴缓缓推开被子,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站在窗前男人的背影。
天边的云烧红,色泽瑰丽,如同染缸里落入了朱红的染料,化作金红色的烟雾笼罩在他身上。
祁言回头,看着李蕴脸上染上的霞色,走过去倾身拿了个枕头塞在她腰后,让她坐得不那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