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导演一边否定,一边提要求,让她很紧张,想努力达到导演标准,所以关注着自己的肢体动作、呼吸节奏,却也因此变得刻意,导致表演变形。
杜新语的悲伤还在扩大,已经到了考虑自己还要不要做演员的地步。
“做演员好难呜呜呜……,随便演对不起观众,想好好演又怕自己笨,麻烦别人,演不好还要被观众骂,出门的自由没了,吃喝的自由也没了……”
越说越绝望。
忽然,她的脸被捧住,泪眼婆娑地看着李蕴放大的脸。
她离得很近,近到能闻见她身上玫瑰洗衣液的味道。
李蕴对上她的双眼,坚定地说:“能这么想,说明你是个对自己有要求的好演员。”
“我是……好演员?”
她呆呆地重复李蕴的话。
“当然。”
她语气平和,理了理杜新语的头发:“你看过网友的评价吗,说你有灵气,有演技,不可多得,这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评价。”
“你有了不少代表角色,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你依然记得演员的初心,全力演好每个故事,演活每个角色,积极探索角色更多的可能性,永远用高标准要求自己,反思总结进步,拥有这些宝贵品质,难道不是一个好演员吗?”
“最重要,你喜欢演戏。”
杜新语好久没听过这样的夸赞,有些回不过神,哭都忘了。
见状,李蕴舒了口气。
她不是很会安慰人,只是摆事实讲道理,如果不是杜新语本身优秀,想来这些话说出来,也不会好听。
下一秒,杜新语瘪了瘪嘴,李蕴以为她还有没释放完的情绪,不曾想被她紧紧抱住。
冲击力把李蕴肺里的空气撞了出来,挤出一道气音,脸被杜新语的小卷发糊住,李蕴体验了一把呼吸困难。
她拍了拍杜新语的背:“咳,……松点,喘不上气了!”
“小蕴,你真好,你是天使,我简直要爱上你了!”
情绪过后,杜新语卸了力,手脚发软瘫回座椅里,眼前聚起白色的光点。
她摆手拒绝了杜微端来的热水,声音虚弱地问:“有糖吗,想吃糖,我晕。”
晚饭她只吃了些水煮菜,演了好久戏,又情绪大起大落哭了一阵,这会儿低血糖犯了。
李蕴看向杜微,她着急地看着自己的表姐,摇头:“我怕她偷吃,就没往车里放。”
杜新语闻言对着她翻了个白眼。
李蕴一看她还有力气翻白眼,稍微放下心来,对杜薇说:“看着她,我去找糖。”
李蕴起身往车门走过去,下楼梯一时不察,和等在车下的祁言撞了个满怀。
祁言怀里有股雪松香,很淡雅,她明白过来,是早上在车里闻见的香水味。
和认知里的清冽香味不同,发暖,一如他的胸膛。
她手扶着祁言的手臂站稳,微微蹙眉问:“你等了多久啊,干嘛不上去?”
难道不知道站这里很拦路吗?
李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祁言送开虚虚扶在她背上的手,微笑着说:“没被允许。”
毕竟这是女孩的私人空间,而他是个男人。
李蕴挑眉:“不说这个,你有吃的吗,新语有点低血糖。”
祁言摊手,他穿着戏服,来得又匆忙,什么都没拿。
李蕴听说没有,就绕开他准备找别人去要。
“别急……”
他拉住李蕴的手腕,目光落在衣服口袋上,“你身上这件衣服里有糖。”
安市秋天热,但这几天下雨,入了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杜新语的小外套又薄又短,白天还好,晚上和没穿区别也不大,于是她又把祁言的卫衣穿上了。
她摸了摸口袋,捞出一颗桃子味的糖来。
李蕴煞有兴味看他一眼,没想到影帝爱吃这种粉粉嫩嫩的糖啊。
祁言忽略她目光里别的意味,看着放在她白皙手心上的糖说:“不过只有一颗。”
李蕴用另一只手捏起糖纸的一角,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一颗够了,我不吃。”
说完转身上车送糖,也没忘叫他上车。
杜新语拿到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得知这是祁言的糖,就对着后进来的男人说:“谢谢影帝的糖,今天对不起,让你一直陪我演。”
祁言摇头:“其实你演的不错。”
对上她不相信的眼神,祁言解释:“不是安慰,我看过回放,其实质量已经能直接用了,只是演了太多次,让你有点紧张,放轻松,按你最初的想法来,没问题的。”
李蕴看着杜新语被祁言三言两语就安慰好了,对两人的关系怀疑了一秒,随后又理解了。
比起她们,祁言是对手戏演员,又有影帝身份,讲出来的话少了些温情,但代表专业角度的认同,正是杜新语需要的。
杜新语眼睛里重燃光亮,把糖果嘎巴嘎巴嚼碎了咽下去,握拳说:“我准备好了,走吧,这次一定能过。”
回到片场,化妆师给他们补了妆,路泽平也放平心态,和杜新语开起玩笑。
现场氛围和谐,加上已经对这个片段非常熟悉,有经验了,果然开拍后第二条就过了。
杜新语看着周围给她鼓掌的人们,激动地又想哭,只是忍了回去,对着他们鞠躬道谢。
祁言也面带笑容鼓掌,只不过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李蕴身上。
想起她安慰杜新语的话,他突然忧心自己算不上一个好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