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滞涩的动作极细微,刹那又恢复原样,继续尽职尽责当好这一对父子交锋中的背景板。
只是在背对光源与视线的一面,雄虫灰黑的眼眸如同尘封的墨块,黯淡又布满尘埃。
游酽浓此时已经无暇顾及这个平日他极讨厌的雄虫。
他懵了。
游酽浓知道雌父和雄父都不喜欢自己,他是他们扭曲婚姻的又一个败笔。名字是父母给予子女的第一道祝福,他却被满怀恶意的取名游厌。
厌恶,厌烦。
他是如此不受期待。
要不是祖父怜悯他,给他改字又添字,勉强看上去算有几分文采,他就真的要背负这个,双亲对彼此的厌恶,对他的厌烦的名字一辈子了。
但即使已经习惯雌父对自己的冷脸,游酽浓在听到空将星如此不留情面的贬低,还是在外人面前,游酽浓的心脏在那一刻都仿佛悬空在悬崖边,紧随其后的是难以言喻的难堪,脸色也“唰”得一下变成惨白,僵立在原地。
游酽浓泪眼朦胧间感受到似乎有一阵清风拂过自己的发顶,稍纵即逝,像是一场错觉。
他下意识抬眼望向空将星所在的方向。
对面没有异样,除了多了一块巴掌大的光屏。
空将星收到通讯,随手点开,透明的屏幕立即悬浮在手腕上方,鲜亮的蓝金色蝴蝶占据大半屏幕,活泼地一闪一闪。
备注:上司家的脆皮。
空将星脸色稍缓。
【上司家的脆皮:坐标分享:北山峰。】
空将星面无表情回复:【收到。】
光屏在回复完后自动消失,空将星这才面向还像根石桩杵在原地的游酽浓,淡淡道:“你可以走了,有虫在山顶等你。”
游酽浓一愣,看向空将星,触及他眼底的冷意又低下头,好半晌才鼓足勇气,嗫嚅道:“雌父……我,我会早点回来继续训练的,接下来的比赛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知道了。”
游酽浓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狭窄的洞口。
待他走后,空将星冷漠的神色迅速转变成烦躁,空气中浮动的蜜糖香气浓郁到粘稠,不安地沸腾。
“该死的,精神识海不稳定的频率越来越高了。”空将星轻哼一声捂住额头,咬牙压制精神力在识海左冲右撞带来的剧痛。
黑发的雄虫沉默来到他身边,瘦弱的身形比起成年虫族,更像瘦长的鬼影。
空将星仰头扫视他一眼,随后一把扯开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纽扣不堪重负崩掉两颗,骨碌滚落在地,露出锁骨以上的皮肤。
像品质极佳的白蜂蜡,白,润,光泽,富有生命力与诱惑力。
即使在这种时候,空将星也不允许自己处于弱势。
空将星抬手,攥住黑发雄虫的衣领子用力向下,不顾对方踉跄的动作,按着雄虫的胸膛逼他靠在椅背上,顺带调整了自己姿势改为抬腿侧坐,小腿随意搭在石椅扶手,蜜色长发散落在背后,一直到被军裤紧紧包裹,勾勒出浑圆形状的臀.部,因为疼痛而从额间渗出的汗水不显得狼狈,反而让他多了魅惑又慵懒的风情。
黑发雄虫眼神一眨不眨盯着空将星,喉结明显滚动,如同被蛊惑一般试图伸手触碰对方鼻尖的汗珠,却被空将星冷言警告:“你想做什么。”
雄虫立即低头垂眸,姿态顺从地收回恋恋不舍的手,搭在了空将星按住他胸膛的手上。
十指修长而有力,很漂亮的一双手,也能轻易撕碎战舰坚硬的外壳。可就是这样美丽又强大的顶级雌虫,也曾经遍体鳞伤,从身到心。
雄虫嘴唇颤抖,似乎是想说什么,最终声音微哑道:“请您放松,我这就帮您梳理精神力。”
身体密不可分接触的瞬间,遥远的南部星域,昏暗的密林,游野突然抬起头,过长的额发遮挡了眼神,只有手中沾血的长刀倏地脱力,哐当掉落在地。
密林中浓郁的瘴气遮住掉了的凶器,繁茂的植被掩盖先前刀锋下的尸..体。
“大人?”裹着一身黑袍的虫族疑惑问道。
“没什么,没拿稳。”游野换了一把枪,“还有多少?”
“还有四个逃了,游三他们去抓了。居然有胆量背叛那位……死了都算便宜他们的。”黑袍虫族笑嘻嘻道。
游野瞟了他一眼:“你说得对,确实,死了都不安生。”
“砰!”
*
游酽浓从山道出现的时候,楼璆罕见地迟疑几秒,接着和岁徊对视一眼,两人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俩人用精神链接嘀嘀咕咕。
【我们是半个月没见,不是半年吧?他怎么和变种了一样? 】岁徊震惊,之前还有点婴儿肥的游酽浓,才半个月,瘦得下颌线都出来了!气质更是从傲娇小少爷变成忧郁贵妇,发生什么了?
楼璆为岁徊的想象力扶额:【没变种,大概率是空老师又干了什么。】
虽然楼璆并不想关注同学家的八卦,奈何微生尘是个关心下属的好上司,没少为空将星头疼,连带着楼璆也听了一耳朵这一家子的家长里短。
总结,一对怨侣和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孩子。
于是,在进入帝国大学雄虫学院学习不久,中二期还没过,还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楼璆曾经问游酽浓要不要喊自己爸爸。
游酽浓暴跳如雷。游酽浓激情开麦。
自此,雄虫学院首席和第一不和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