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徊好些天没看见他的真容,猛然冲击下又看得一瞬间恍惚,被楼璆注意到后无奈一笑才回过神,小声道:“你要提前暴露了。”
“茧”逐渐变得透明,楼璆靠着岁徊肩膀,疲惫又虚弱埋在他肩头,浓墨般的长发藏着清冷的花香。他的声音很轻,但他知道岁徊会听得见,“嗯。本来也就是早晚的事。
不过尼普顿的事给所有文明敲响了警钟,现在外界估计正在大清洗,我们接下来可以清净很长一段时间了。”
说的这里楼璆外头看向岁徊清丽的侧脸,玫瑰色的发尾在他手指绕了一圈,楼璆心念微动,提起力气飞速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又老老实实回到原地趴着,道:“已经两个赛场了,再闹下去傻子都该发觉不对劲了。目前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谁动的手脚,他们可不会主动给人留下把柄来查。”
岁徊被他手上还缠绕着规则丝,站立都困难还不忘记贴贴的意志力惊了,抽出一只手拈开他脸上的碎发:“大清查……重点对象无外乎负属性能量体系的文明和种族,虽然几乎确定死灵文明不干净,但对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也是时候敲打警告了。”
楼璆还没有力气自主活动,从小就习惯了的疼痛,不过隔了几年再次面对而已,居然有些陌生地不适应。不过楼璆现在没心思顾及这个了,而是有气无力地抬眸,看向【界】的气息残存的方位。
“母星……”
“岁岁,我们的母星,又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呢……”
*
尼普顿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时间很短,像无聊地打了个盹,可似乎又很长。
祂其实经常做梦。一颗星球的寿命太久了,祂在祂的种族年纪还很小,刚刚度过幼生期,还是个小少年。
但那也是很久的一段时间了,虽然祂记不清,约摸有三十亿年的样子。从虚空中成型,苏醒后,最初的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祂就陷入了漫长的荒芜与孤独。
祂因乏味和无趣陷入第一次沉眠,醒来后从接受的传承中知晓了同族的存在。还没有学会很好的控制自己能量场与情绪的星球意识兴高采烈跃迁到了另一颗星球上,不料对方对这种冒犯的举动勃然大怒,祂狼狈逃窜,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大多数星球之间并不热衷于交往。
祂带着无尽失落陷入第二次沉眠。
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祂习惯了孤独。
祂第二次复苏,是感受到了生命的萌芽。
小小的,脆弱的,还有点奇形怪状的小生命在祂本体内,在原始海洋中,悄无声息诞生。
祂听见这个小东西懵懵懂懂发出毫无意义的声波,恍然间明白了赫墨拉所说的,小生命是在祂心尖的发芽的小草,是什么意思。
祂的小鱼,也是荒芜中,开出的第一朵花。它很难养,水温低了不行,高了也不行,空气中某些成分必须要多少才能生存,食物也是必需品,脆弱的小东西太容易死去,祂不得不尝试着运用祂的权柄,搭建积木一样给本体添砖加瓦,供给它们生存的土壤与海洋。
后来它和它的族群喊祂,mam。
他后来的后来,它们又给祂取了一个名字,尼普顿。海族文明最古老的文字里,海神的意思。
祂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很威武,与祂很是相衬,矜持地在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的虚空点头,实际上快乐地想吐泡泡。
但其实祂更喜欢他们喊祂mam。
祂是他们的母星呢。
亿万年的时间对祂而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生命繁衍生息,从起源之地走向无尽星空,好像又是一场梦。
祂偶然醒来,惊觉他们成长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小小的灯塔水母也可以长成海洋霸主,海底的生灵也触碰到了天空,再是几万年,有了离开祂的庇护,赴一场星辰征途的能力。
祂很骄傲。
只是偶尔从沉眠中苏醒,内视本体的兴衰枯荣,时不时的空空荡荡,也会遗憾,想,要是他们还是小小的就好了,藏在原始海洋,被温暖的海水包裹,在祂心口游曳。
……
噗通。
几声很轻的声响,比雨滴落在海面还要微不足道,像祂因生命的诞生而悦动的第一波心跳。
小小的,脆弱的,还需要祂保护的小东西落在了祂心里。
祂醒了。
还带着初醒的茫然,身体莫名其妙有些难受,却又不如沉眠时那么痛,祂很容易满足,恢复神性的眼睛眨了眨,顷刻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
尼普顿:【……】
尼普顿:【…………】
尼普顿放下被自己搂在怀里的四条小鱼,面面相觑一秒后卷起海浪,给了其中的京云和西里西亚一人一个大逼兜。
逆子!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吾的腰!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