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洛里安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刚刚并肩作战的伙伴不能动手,怒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精灵诞生是飘下来,不是砸下来?!”
你才傻!你出生时的虫蛋才被摔了呢!
因为赛场内的经历而一直一脸严肃的选手们终于破功,不知道谁起的头,一声明显憋不住的噗嗤声后,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笑到自己扶着墙喘气儿的,靠在队友身上结果俩人都笑的没力气跌坐下去的,随便抓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更加笑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的……
所有生疏与戒备烟消云散,只有少年人在托付后背合作对敌,又收获意外之喜后的意气豪情。
“谁也别拦着我我要睡他个三天三夜!”
笑过闹过之后,岁徊按照房门上的标签进入临时宿舍,芜湖一声扑进绵软的床铺准备睡大觉,行宫并不金碧辉煌,内部的房间是一个个温馨的树屋,和他信息素近似的草木气息包裹着他,岁徊感到久违的安心。
如果进房门之前某虫的眼神能别那么让他心慌就更好了。
岁徊选择将被子拉过头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楼璆一翻窗进去就又看见一只熟悉的蚕蛹,挑挑眉,蹑手蹑脚走到岁徊的床前,俯身在岁徊露出的白皙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直起身的瞬间蚕蛹一跃而起,掀起被子就要向房门跑。
楼璆让他跑到距离门把手还有三米时才开始动作,翅翼从肩胛骨处破体而出,昏暗的房间霎时明亮如昼,蝶翼蹁跹,眨眼就来到的岁徊身后,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
露出的手臂上璀璨华丽的蓝金色虫鳞赫然在目。
岁徊单手扶着门框,不敢动。
“害怕我,嗯?”楼璆的目光轻轻落在他颈后,圈住对方腰身的手逐渐勒紧,又控制在不会让他难受的力度,渐渐偏头凑近他的脸侧,试探着将头贴在岁徊肩上。
岁徊感受着腰间和颈侧传来冰凉的温度,不可抑制地颤抖一瞬。
楼璆在等。
等他主动转身。
不知道是过了几十秒还是几分钟,在双双沉默中,像是对峙的失败,又像无可奈何的妥协,楼璆手臂一点点松开,他来前特意沐浴过,此刻身上还带着馥郁的白梅香气,一点点退后时便愈发浅淡而显出远离。
被他怀抱住的人一下子惊慌失措,挣脱他的束缚急切转身。
被迫的主动,也是主动。楼璆想,结果都一样。
岁徊还是被吓到了,地底他到底没有看见,只是触感就已经足够令他害怕,何况亲眼目睹。
楼璆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也看到对方受惊后骤缩的瞳孔里倒映的自己——奇诡的图腾遍布全身,一直蔓延到眼角和额心,和蝶翼色泽相同的鳞片顺着图腾的方向生长,瞳孔凝缩成直线,压迫而渗人,背后蝶翼也不是原先无害的模样,依旧美丽,却有尖锐的骨刺在上下翼尖端凸起。
怪物。
或者说虫族,本就是宇宙边缘厮杀而来的怪物。
怪物温热的鼻息带着微不可查地颤抖,诡秘的图腾随着呼吸明明灭灭。
说不清此刻到底是谁更忐忑害怕一点。
岁徊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步也无法挪动,本能的恐惧摄住他的心魂,却在看到对方眼底流露的伤心时,颤抖着伸手触碰他的眼。
楼璆一动不动,如同等待最后判决的罪者。
温热的掌心最终贴在他冰凉的鳞片上,指腹蹭过瑰丽的图腾,轻得让楼璆心颤。
他的小爱人,最终彻彻底底地向怪物袒露了柔软无害,是信任怪物绝不会伤害他,也是屈从于自己对怪物的感情。
无可奈何的投降。
所有非人的特征褪去,楼璆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轻叹一声扣住岁徊的头,俯身吻住了他。
岁徊放弃抵抗,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抵抗,早在地底看见楼璆满身鲜血那一幕,他就意识到没什么比楼璆本人在他心里更重要了,他的外表是昳丽的人类青年也好,非人类的怪物也好,他放不开手了。
一吻毕,岁徊腿软到几乎站不稳,对上楼璆倒映着他的那双宛如星辰大海的眼睛,再次不争气地心如擂鼓。“你在蛊惑我。”岁徊靠着房门的身体动了动,让自己站得更直,显得更有气势一点,说出的话却是温温软软的,说是指责,到更像有意无意的嗔怪。
“嗯。”楼璆眉眼弯弯,笑着应下。
“你就会欺负我。”岁徊撇嘴,声音中还带着被逼迫承认感情的委屈,却很自觉地搂过楼璆的脖子,将自己埋在他胸口,只留下半张莹润的侧脸,气哼哼地埋怨。
“不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