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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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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玄妙的世界。

之前的暗道狭小晦暗,但穿过那扇石门后,便豁然开朗。

这里本是山体内部,地面上却蒸腾着浅浅的,金色的,似飘渺云雾的光絮,其中仿佛有万千星辰闪烁,灵动璀璨。

而在他们头顶,抬头仰望便可看到的,是藻井星河。万千星河被收纳于穹顶方寸之间,在这寂静而不为人知的世界,在深邃的山体穹顶闪耀千年。

藻井的整体呈现金黄色,古朴却并不斑驳,一层一层斗拱拼接,像是亘古天梯,一步步抵达最顶端的星河。每一层斗拱之间描绘的皆是人类的史诗画作,文明记载。

“藻井最中心绘制的是一幅星象图,”楼璆轻声对着震撼到久久不能言语的岁徊的解释,像是怕惊扰亵渎了什么,“是还在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人类还未曾被迫离开故土时,能用肉眼观察到的6974颗星星。”

星相图之下,是一座座冷寂的墓碑。

没有任何独特的形状,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装饰,没有任何镂刻,一块块高大灰黑色石板秩序井然的伫立在那里,那么沉默。

见他们的视线向碑群看去,那些金色的光点仿佛有意识一般,围绕在他们身侧又向碑群延展而去,照亮了前方的路,像极了年迈的长辈在催促顽皮的后辈。

“他们是……”岁徊不敢确定,却又莫名笃定。

楼璆神情悲伤又温柔:“是先祖的,精神,也可以说,是灵魂碎片。”

碑群被照亮了,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盘桓在石碑上,久久不愿离去,一颤,一颤。

第一块墓碑。

“我们都是罪人。

现在是公元2225年。

我是蓝星迁徙工程负责人之一,背离故土的人不配留下姓名。我不知道后代会怎样去描绘与接受这段历史,但这块墓碑上将记录最真实的一切。

蓝星于公元2223年,走向无法挽回的崩解,再也无法供任何生命生存。

原因,人类。

人类自工业革命后异常发展,战争与掠夺的规模急速增长,此后数百年无止无休。

可是比人类内部战争更可怕的,是人类对母星毫无底线的破坏。我甚至耻于去描述人类这个种族对供养他们繁衍生息的母星做了什么,为了铭记历史,也为了警示后人,我将如实记录。

…………

满目疮痍的大地,被污水灌溉的海洋,被废气笼罩的天空,被屠杀的母星上的生灵,其中有我们的同族人类,也有其他在人类面前不堪一击的其他生灵。

人类无比狂妄,自认为是蓝星的主宰,可蓝星唯一的主宰,是它自己。

2208年,我们这些所有与悖逆者相抗衡的人类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起面容的冷淡身影,说,走吧。

起初我们只以为那是一个梦。

可如果所有试图为母星抗争的人类都做了同样的一个梦呢,那还是梦吗?

蓝星守卫者同盟蔓延着难以言喻的恐慌。

此后10年,科技再次迎来大爆发期,人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研制出了可以远航的星舰,悖逆者们野心勃勃,妄图征服并移居其他星球,因为此时的蓝星已经不堪入目,即将崩溃,他们不愿留在这颗已经腐烂的星球。

他们看中了一颗很美丽的星球,兴致勃勃地登上星舰,就在他们离开大气层的前一刻,天罚降临。

没有人认为那是巧合,恐怖的雷霆席卷了那些星舰,从中间狠狠劈断,空中绽放出了一朵朵火花与废铁。

无一幸存。

蓝星守卫者同盟中有人见母星走向无可挽回的境地,不愿离开,自愿赴死。

有人选择跳进脏物恶臭的海洋,有人选择从寸草不生的荒崖上一跃而下,有人走进了深林里,试图让变异的生灵啃食。她们愿与母星一起覆灭。

可那些赴死者无一人死亡。

跳海的人被海浪卷回岸上,坠崖的人被清风带回陆地,走向深林的人,异兽如潮水般褪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当他/她们被送回来的那一刻,所有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亲吻遍地疮痍的大地。

原来我们的母星,有自己的意识。

她在生命的最后,用尽最后的力量,保护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星舰离开了她,没有任何阻碍。

她在我们眼中,碎了。

我们都是罪人。”

第三块墓碑。

“致先辈,与后人。

现在是公元2250年。

我们现在无比笃定,星球,一定有自己的意识,或者彼此之间存在什么特殊的,不被科学所探知的联系。

因为悖逆者们所观察到的那颗美丽的星球,是个错误。

这是一颗荒星。

这颗荒星以未知的方法蒙蔽了悖逆者的观测,这里没有繁花似锦,没有富饶资源。

稀薄的空气,水,以及勉勉强强够生存的一些其他。

以及除了时不时出现的与母星相似的昆虫,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生灵。

我们踏上了无数先祖梦寐以求的星辰大海,可星际何其浩瀚,又何其危险。

多年流浪,我们在几经周折后确实发现了其他适宜居住的星球,只是那并不属于我们,而属于其他文明。

我们狼狈不堪的逃离,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了这里。我们终于再次踏上了土地,这颗星球接纳了我们。

以荒芜,以残酷。

可我们又是感到慰藉的,正如在抑郁忧愤中离世的前辈们所说,她像是在给妹妹出气的姐姐,不是吗?

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本来就是在赎罪。”

第九块墓碑。

“致先辈,与后人。

现在是公元2260年。

这或许真的是最绝佳的赎罪之地。

这颗星球的环境太过于恶劣与极端了,年迈的同胞们在在日复一日的忧郁中死去,年轻的同胞们在恶劣的环境下苦苦挣扎。

我们无法再继续坐以待毙,外星系的文明虎视眈眈,而我们连现在唯一能容身的星球都无法很好地适应与生存。

这颗星球上唯一的生灵只有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未知虫类,经过鉴定,与母星上的虫类基因类似。

我们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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