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本是寡淡的神色忽然来了几分兴致,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凝着宁颂微,“哦?怎么个心满意足法。”
他绕过端着茶盏一脸讨好笑意的她,走到床榻边闲适坐下,以膝支肘,微倾了身子看她,等着她的回答。
宁颂微脑筋转的飞快,“那自然是吃喝住行面面俱到,绝不会出现……像这样,茶盏少一只的情况。”她指了指桌上空了两个位置的茶盏,“啧啧”两声,“果真屋内还是要有一个女子来才行啊。”
萧霁但笑不语,视线散漫掠过桌上那茶盏,“那少了一只是因为方才我端了一杯进去沐浴。”
她故作恍然的扬了扬眉,暗自观察萧霁,任何细微之处都不曾放过,可他唇红齿白面色也相当自然,怎地也不像在忍耐什么的样子,她忍不住脱口而出,“没喝吗?”
萧霁拢起衣襟“嗯”了一声,冷不防发问,“为什么关心这个?”幽暗灯火下,眸底如落星辰熠熠生辉,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宁颂微握在手上的那杯茶,又幽幽投向她,提醒了一句,“再不喝就凉了。”
宁颂微被眼前这秀色可餐的男子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好似忽然间,两人之间这两步远的距离都有些过于近了,从他眼风当中,她嗅到一丝令人心颤的危险。
有些坐立难安,她脸色讪讪地放下茶盏,决定开门见山,“我听闻,明日就要启程了,这几日我日日拜访也不见你松口,不如现在面对面直接告诉我得了,你要怎样才肯带我去?”
他轻挑眉梢,“什么都肯答应?”
“当然……”宁颂微傲然扬起的秀眉敛起一瞬,又补充了一句,“……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萧霁似笑非笑望着她,“紧张什么?本侯不会向郡主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哪怕郡主给我的茶水里下了泻药。”
“……”他果然知道了,想必也早就知道她藏在这楼中了。
一阵令人尴尬的静谧,连空气都停滞了下来,宁颂微避开他的视线,抿了抿唇。
萧霁叹了口气,“你想查的人,和我想查的人,刚好是同一个人,不如你我联手,明月楼不知道绯卿还活着,所以你我可以假装因此生隙。”
宁颂微当即领会了萧霁的用意,她仍假装与明月楼合作,然后配合他引出李琛将明月楼一举铲除。
这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唯独只一点,“……但这几日我是否待你太过殷切。”
“嗯。”
萧霁眸底笑的无奈,良久后,才敛眸道,“这整件事本不该让你参与进来,是我连累你了。”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连累她受过伤,所以如今落到令她敬而远之的下场,想一想,倒也不冤。
但饶是如此,他仍是想要强求,一个人面对腥风血雨,阴诡狡诈他都无惧,却唯独惧怕,路的尽头没有他想见的人。
宁颂微想起他面对自己时几乎是发自本能的保护,“是我自己要来的,萧霁,与你无关,你不必……总将我当做从前的那个人。”
他抬眸安静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起许多从前的事,但也因此更明白了,我已和从前不同。”
萧霁也笑了,笑意当中有一丝落寞,“是,不同了。”
宁颂微转头看向外面,弦月已升至中天,“时辰不早了,明日,我要以何身份出现?”
“贴身婢女。”
“……”
萧霁勾了勾唇,欣赏她脸上欲语还休的气恼。末了,宁颂微还是默默忍下了这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
手覆上门扉时,萧霁指节修长的手已先一步从身侧伸出,握住了她正欲开门的手,拢在手心里将她揽回。
后背与他的胸膛紧贴,两道并不平静的震动隔着皮肤衣料交叠在一起。
宁颂微低垂着眼,身体紧绷着,轻声叫了声他的名字。萧霁并没有应,他温热的气息扑向颈上皮肤,那里立即便起了酥麻灼烧之感,她更偏开了头去,“萧霁,我,我要走了。”
“以后,别这种时候过来了。”他嗓音低醇悠缓,指腹轻轻摩拭着她的手。
她听着,便不自觉的开始脸颊发烫,呼吸凌乱,于是语气急促解释道,“我是相信侯爷品性才这个时候过来的。”毕竟她学艺不精,白天不好藏匿身形。
萧霁轻哼一声,“别的事上怎么不见你这样相信我?”
宁颂微张口,语气是恰到好处的困惑,“你指的是……?”
“徐冉。你的武功,也是他教的吧。”他早就查了,那时徐冉每隔数月便离开长宁去处理地方军务,虽所报之地都不同,但那些偏远之地,根本无需他亲自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