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错不错的望着宁颂微的脸,“你吃过了吗?”
她摇摇头,准备喂他。萧霁再次别过头躲开,“你先去吃。”
宁颂微一怔,看了眼手里的粥,又看了一眼萧霁,最后看了眼无所事事守在旁边的刀影,“要不……”
萧霁当即拧眉,“我不饿。”
她莞尔一笑,笑容当中带了狡黠,也不多推辞,便先去桌边吃那碗面。她的确是饿了,饿的前胸贴后背,胃都有些发酸。
三下两下将一小碗面条吃掉后,宁颂微才回到萧霁的身边,刀影识趣的离开了,而他一直坐在那里等她来给自己喂粥。
等两人都吃完饭,萧霁手臂上的药又换了一遭后,失血后的虚弱和药草的作用令他再次昏昏欲睡,阖眼时,还握着宁颂微的手,声音轻若鸿羽,“别放开……我会醒。”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的在萧霁身边躺下,累了一整天,很快便沉沉睡去。
身边女子呼吸越发平顺,萧霁却在屋内渐暗的光线中张开眼,手臂上的伤固然痛,但他依然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枕在自己臂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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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小屋当中日子本以为会很难熬,但因萧霁受伤,宁颂微这几日便在打水换药照顾他几件事间循环忙碌,倒意外的很快度过。
等到禁军寻到两人时,已是三日之后。
三日的吃睡不济,便是铁打的身子都要被磋磨三分,有刀影暗中帮衬着,宁颂微还好没受什么苦,可萧霁这个受了伤的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原本深刻的眉眼轮廓则是更加分明了些。
回到行宫内,素筠已是在殿中等她了,太医院的医师来过之后,也只是叮嘱宁颂微吃食用饭要多补一些,并未开药。
等太医离开后,她急不可耐地开口问素筠萧阳樾的状况,便得知萧阳樾的确在不久前于寝宫内忽然惊厥,事发之时,他身边还有一个行宫的宫婢,两人在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萧宏震怒,将那宫婢处死,以致于这两日行宫内人心惶惶不安。
如今萧阳樾虽醒来了,但精神大不如从前,人也极易受惊吓,有几分疯疯癫癫。
加上郡主和侯爷双双失踪,连带着给这一次的祭典都蒙上阴霾。
“虽无人敢说什么,但都暗自在传,这是上天在惩罚萧氏那两个篡位之人呢。”素筠啧啧两声,却笑了下,忽而又似是想到一事,“对了,那个长公主,那日也不慎从马上摔下,虽未受什么大伤,但也需养上几日。”
宁颂微扬扬眉,心中知道多半是萧霁所为。
萧阳樾毒发如此之快是令她没有想到的,再怎么不节制,也不止于此才对。
她浸在浴桶当中,水汽氤氲在室内,这几日都没能沐浴换衣,早已忍到极致,所以回来当即就命人烧了热水先沐浴再说。
忽然想到,萧霁还没给她解药呢。
只是未等到宁颂微伺机去找闭门疗伤的萧霁要解药,内宫当中的赐婚圣旨先行颁至她所在的这一处清毓园。
盖了龙印的圣旨上明晃晃写着,宁颂微,萧霁,佳偶天成。
也不知这一道圣旨会在行宫当中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但宁颂微却撑腮坐在亭中,晚春的风越发带了夏季的燥热,她蹙眉良久,也想不通闭门养伤的萧霁是如何逼疯疯癫癫萧阳樾写下这道圣旨的。
更不知道,萧宏此刻是什么心情。
这一日午后,本是晴朗燥热的天色犹如孩童的脸一般,转眼便是乌云密布,雷声从远处天际隆隆传来,风也陡然猛烈起来。
突变的天色打消了宁颂微以探病为由去找萧霁,她笼了笼衣襟,拂过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清毓园外却出现了一个令她没能想到的人。
长公主,萧月婵。
萧月婵显然摔下马时伤到了脚,下了轿辇便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步深一步浅走向亭中静站着的宁颂微,她眉眼之中有股女子少有的英气,冷眼含怒走来时,虽动作不算利索,但气势着实迫人。
难怪是曾做过女帝的人。
宁颂微握着折扇,悠然勾起一抹笑。
站在院中廊下的素筠见她神色从容不惧,就也没有大惊小怪的过来,只是远远观望着,想必这两人一个瘸了腿,一个失了内力,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最多嘴上过过招。
萧月婵好不容易走到亭子内,宁颂微立即推了推手边的软椅,“长公主快坐下歇歇。”
萧月婵也不客气,当即坐了下来,挥手让身边婢女退下,于是那婢女便走至廊下同素筠站在了一处,也远远看着。
“青阳郡主。”萧月婵端着长公主的架子,向她颔首算作是问候了。
宁颂微便也柔和笑着,轻轻颔首,“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