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颂微还是蹙眉苦恼,举棋不定的时候,徐轻缳不由急道,“二妹妹,知道此事于你来说也是为难,这样吧,若你能帮我这次,我欠你这一个人情,日后你有何要求尽管提……”
话未说完,就被宁颂微施施然抬起的折扇堵住了之后的话,“罢了,徐姐姐,空口白牙许的诺可难作数,不过这忙我帮你,若日后你感念,我有所求之时你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徐轻缳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忙拍手道,“得嘞二妹妹,那我便在府中等你消息了。”
望着那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的夫人携着婢女逐渐走远,如初问,“阿姐,那玉夫人的宴会,你真的要去?”
“自然。”宁颂微不曾多言,心思却已不在这花朝节夜市上,便带着如初和素筠二人慢慢向将军府的方向踱步而去。其实原本她打算自夜市闲逛一圈后去淮阳侯府与徐冉见上一见,将这桩名存实亡的旧日姻缘了结了,但眼下看来,若想要去得玉夫人的宴会,那徐冉夫人这个身份,也许会比青阳郡主分量更重一些。
如初担心道,“若是她不给咱们发帖子呢?”
宁颂微悠然摇着折扇,“不给咱们就不请自来。”
素筠低声一笑,“放心,不论是看谁的面子,这帖子我敢保明日一早就会送到将军府。”
事实证明,素筠还是估计的太浅了,等她们三人慢悠悠地踩着月华回到将军府时,老管家便奉上了玉夫人送来的帖子,邀宁颂微后日去府上赴迎春宴,帖子上还特意写上了,若她愿意,可以“携友同往”。
“算是徐姐姐中了头彩了。”
将帖子放在桌上,宁颂微拿起剪刀,倾身去剪蜡烛,烛火映照在幽沉的眸子当中,将掩藏于深处的寒意融化了许多,她笑意温柔对一旁的素筠道,“灯火爆,喜事到,你说,这次我们会否能得偿所愿?”
“那是你的愿。”素筠翻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的将宁颂微的话堵了回去。
如初在一旁抿嘴笑,“阿姐,一定会的。”
宁颂微笑着眨了眨眼,如初是个心思纯净的女子,她心中祈愿的,眼中看到的,都是世间的美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希望她能开心罢了,却没深想过,等到得偿所愿的那一日,宁颂微会变成什么样子。
实现心中夙愿,那时的她,会是她从前希望的样子吗?
望着烛火微微出神,室内难得静谧,见天色已深,快要到就寝的时候,如初便起身去厨房盯着下人烧水,她虽已不是宁颂微的婢女,但也不愿做那个鸡犬升天的小姐,这沁雪阁的一应事务,她也都帮忙打理着。
如初离开了屋子,宁颂微才半跪坐在软塌上,开始拆解自己身上所藏暗器,袖管内,腰封中,短靴内,发丝中,叮铃哐啷一阵,各式各样小巧精致的铁器便摆在了桌上。她似已习惯了这样的流程,手上一边忙碌着,一边开口同素筠讨论,“假设她当真为月姬所生,虽未公诸于世,但必然在当年的幽州王廷留下了蛛丝马迹。”
“嗯。”素筠合上手中书册,敛去笑意,面色肃然了许多,“绯卿的年纪,你可知道?”
宁颂微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比萧霁和萧焰小,可能与我相同?若我们再假设她就是宣明帝的女儿,那宣明帝在位时去幽州也不过两次。”一次是在宁颂微出生之前,一次,则是在萧霁失踪那年。
脑中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不过瞬息的念头,她未能抓住,但却总觉得,这其中,也许有什么联系叫她遗漏了。
素筠点头赞同,“先从这两个时间来查最是容易,王廷虽不比皇室,但也有彤使,十月怀胎怎会不留痕迹,若能找到彤使一查便知。”
她的想法同宁颂微的大相径庭,这便是方才听到徐轻缳提到玉夫人要宴请长宁官眷时宁颂微心中所想之事。幽州王廷搬迁至长宁城中,王廷当中的各种记档名册也定然都放在萧宏府上藏书之地,她便是要找机会,去那书楼一探。
“萧宏府上地图,明月楼可提供?”
素筠的神色有几分古怪,叹了口气,“萧宏所居,便是从前的宁府,以前属于你家的物什都尽数充公,宁家祠堂也搬迁至了将军府中。”
虽不记得从前的事,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窗外夜月太凉,烛火晃动,宁颂微仍是有几分怅然,她险些都忘记了,若非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承诺不追究前朝旧事,那以萧宏起事的缘由,那宣明帝的帝位,是她父亲一手扶持的,宁家脱不了干系。
“既然是宁府,那应该很容易拿到吧。”
素筠点头,允诺明日便会将萧宏府上的地图拿到手。
接下来,便是要随机应变,在宴会上伺机离开,去书楼一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