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微怔然看着她满眼痛心拿帕子小心的擦去自己脸上血迹,扯出个苍白的笑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霜刃带我过来的。”如初忍着泪,咬牙气的声音都不稳,“到底是谁下如此狠手,伤了阿姐的脸。”
“不重要了,如初。”宁颂微看向抱臂站在门口的霜刃,他眉头紧蹙着扫了一眼室内凌乱,有几分困惑,神色却是凝重。
见宁颂微发现他也在,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不答反问,“六刃其他人呢?”
霜刃撇嘴也不回答宁颂微的话,她冷冷牵唇,“想必是一起去长宁城了吧。”
他面色讪讪,看了一眼在室内寻药的如初,“他们被暗算了,我当时不在。”不过是简单几句的解释,宁颂微也并不在意,六刃随着萧霁出生入死经历过多少明算暗算,在这个时候被暗算,那就只能说明暗算他们的人,必然是萧焰这个让他们毫不防备的人。
也正好,免去了很多麻烦。
宁颂微起身,向门外走去,如初疾步跟了上来,“阿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我给你将脸上伤口包扎了……”
“不必。”她淡淡回绝,走到门口时向霜刃伸出手掌来,“借匕首一用。”
如初紧张地看了霜刃一眼,摇了摇头,他侧着身子让开了位置,却不搭理宁颂微。她便也不强求,向外走去,走到花园内一处新埋的土堆前,低头静驻。如初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问,“阿姐,这……?”
未说完的话音被她咽下,因为她看到,宁颂微垂下的眼睫处,凝结了一滴泪,被初春浅淡的日光照射着,光芒碎裂,重重砸落进泥土中,“去找个火折子来吧。”
只吩咐了这样一句,如初连忙应了,回头用眼神嘱咐霜刃看护好宁颂微,便又奔进了房屋内。
霜刃无奈地翻着白眼,下一瞬却被宁颂微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她跪在泥土上,一双白玉似的手径直戳进泥土当中,开始徒手挖那土堆,向来娇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登时便见了血,她却是眉头都未皱一下,动作干脆的越挖越深。
“那个要不……这匕首还是……”他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没想到会看到宁颂微做这样的事,脸色迟疑的开口询问她。
宁颂微不理会他,这土堆不过是昨天埋下的,并不紧实,本想着来年回来可以挖出,所以他们埋的也很浅。很快,指尖便触到封口的酒坛。
霜刃这时到底还是有了些眼力见,看宁颂微费劲想将那酒坛从坑里拿出来,挥手道,“行了行了,小爷来搬。”
如初拿了火折子回来时,看到宁颂微满手污泥混杂着血迹吓得脸色煞白,但看到她的神色便知道,此时自己能做的,就是陪着宁颂微罢了,她愿意做什么,那便做什么。
她定了定心神,忍着手上颤意将火折子递给宁颂微,一起陪着在酒坛旁边跪下。
三个人围着这个脏污不堪的酒坛,霜刃手按在封口上问,“要打开吗?”
宁颂微摇头,去看坑底被包扎紧实的红绸,她拿起来,想去扯开上面的线,手忍不住的发着颤,却是不得章法越扯越紧,如初忙接了过来,“阿姐,我来帮你开。”
三下两下打开那包东西,如初看到里面被红线捆起的两缕黑发,顿时明白了什么,倒是霜刃来自塞外,不知道中原的习俗,脱口而出,“这是谁的头发?”
“烧了吧。”宁颂微看也不看那东西一眼,反倒是环顾四周,似是看到了什么,又快速起身走了过去。
如初表情变得有些为难,霜刃正满眼征询等着她来回答,等到宁颂微拿了一把利斧过来时,两人才满脸惊色的站起身退开好几步,却看到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将斧头举起,砸向酒坛。
“哗啦”一声,本就被冻得发硬的酒坛应声而裂,藏在里面原本的雪一半消融一半碎冰。
霜刃刚要可惜一坛酒没了时,闻了闻,“不是酒?”
如初这时才嗫嚅开口询问,“阿姐,真的要烧掉吗,怕是……不吉利……”
“在我们那边,只会取了仇人的头发烧掉,为诅咒之意。”霜刃又恰好插嘴,想帮如初劝一劝宁颂微。
她面无表情,看着如初手中的发丝沉吟了片刻,“中原倒是没有这样的说法。”但想必听了这番话,如初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烧那头发了。
那便由她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