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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林间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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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初这才坐了下来,规规矩矩地样子惹她又是一阵笑,“在长宁城听府内下人说起过,此人……心狠手辣……”最后四个字,极力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心狠手辣……”宁颂微指尖磨拭过茶杯上青瓷的纹路,喃喃重复了一遍,忽而轻笑,“可以想见。”

纵然在长宁城当中时,他蛰伏隐忍隐藏锋芒,可时而无意间流露出的眼神和情绪,宁颂微便知道,他不是甘心居于人下的人。如初神色惆怅的看着宁颂微,眉间拧了几个褶,“夫人,若真是如此,那穆……萧霁他如今可算是在为敦亲王做事?”

宁颂微略一沉吟,“当是吧,不然呢。”她语气悠长似有叹息,望着茶水中映出自己的眼,马车一下一下轻晃,水波荡漾开来,将眸中静谧的神色顷刻搅乱。黛眉轻蹙,她揭开窗扇一角,望向马车外。

萧霁于马车的一侧,骑在马上,缰绳在手腕上绕了一圈紧牵在手中,显然下山的路并不好走,雪泥混杂的土路湿滑许多,昨夜她上山时尚且艰难,更遑论今日太阳高照,山上的雪已有融化之势。

他侧眸望过来,随即拉紧缰绳,停了下来,“何事?”

“你的人怎么驾车都驾不稳?”

女子的声音清亮骄纵,在空旷无人的山林雪道上很难听不见,六刃中有几人再次面有怒色,寒锋扫过一眼后,都硬生生的将胸腔内的那股怒意压了下去,且看自家主上如何回这蛮横又无礼的郡主。

“山路湿滑,马车颠簸些也是自然。”萧霁口吻平淡,倒是不喜不怒,只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车内的她。

宁颂微哪里是容易打发的人,“照这样下去,等下了山,我也该被颠晕了。”

马车前领路的霜刃闭上眼,嘴唇无声翕动,便又听到萧霁沉润清和的声音响起,“那郡主想如何?”

“停一停,我想休息下。”

霜刃忍不住道,“主上,若在此时休息,那怕是天黑前赶不到云阳城内,夜路恐怕更难走。”

萧霁颔首,“那便先休息吧。”

霜刃:“……”

马车停在路边,六刃寻到一处林间还算空落的地面,生了火,又各自默契的消失在了林荫遮蔽之下,想必是在暗中保护萧霁。宁颂微一步深一步浅的踩着雪迈进来,手脚因林间冷意都有些僵硬,站在火堆旁许久都未缓过来。

萧霁本阖目抱臂靠着一旁树干,听到她呼气的声音时幽幽抬眸,视线在她身上那套黑色行装上扫过,薄唇抿起一瞬,抬手解开自己的斗篷,远远扔了过去。

宁颂微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个带着些许暖意的黑色衣物,裹挟着清寒雪气盖在脸上,她拿下来,眸底愕然一瞬,看向萧霁。

面具后的眼幽沉如渊,毫无情绪可言,他开口,似带了冷淡的笑,“郡主怎地这般打扮?”

她低眸看手中的斗篷,“萧四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思索一瞬,将斗篷仍在地上叠了几层铺好,自己慢条斯理的坐了上去,又整理了一番衣衽后,才仰首笑得得体大方,“多谢四公子的坐垫。”

萧霁唇角微勾,垂眸瞧着她,“郡主坐的舒服便好。”

“既然落到四公子的手里,那我可否冒昧问一句,眼下我们是要去哪里呢?”

萧霁默然半刻,弯腰从脚边拿过几根枯枝,这才在火前蹲下,一边添柴一边漫不经心问,“与其问我去哪,不如郡主告诉我,你想去哪?”

宁颂微向后倚靠着后面大树,“自然是想去陆家,四公子不也是为了陆家才来此处的吗?”她的眼一眨不眨的直望向萧霁,却看不清那面具后的神色,顿觉到一阵心烦意乱,沉眉偏过了头。

“陆家……”萧霁重复了一遍,长指拿着一根枯枝拨火堆,“我并非为此而来。”

他嗓音平静温润,说完后,忽然身形一顿,起身背对着宁颂微轻咳了几声。她扬眉,便听见他继续说,“但若是有此收获,也算不错。”嗓音微哑,气息也不如方才平稳。

兴许是受了伤,宁颂微猜测,她却是冷笑一声,“如今连陆家,在四公子眼中,也只能是‘算不错’了。”

萧霁听出她口吻中的嘲讽之意,并未曾辩解,转身时取下了面具,像是好了些,但唇上有一抹不正常的胭红,给本就有几分俊美的容色添了些许妖异的魅色,玄黑曳撒在风中扬起衣角,连同发丝也被吹的凌乱了些,桃花眸染上邪气的笑,“郡主虽出来时日不久,但也该看清这天下局势了。”

萧霁见她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的唇,抬手轻轻擦过,垂眸看了一眼指腹上殷红血迹,勾了勾唇神色不以为意,“一个陆家,左右不了天下大势,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对我而言,并无大用。”

“一个陆家,左右不了天下大势,”宁颂微淡笑,眸底一片冰冷,“但执掌北方商贾,塞外商路,家财万贯,就算萧宏占了长宁城,东南的苍朝和西南的永州,常州皆虎视眈眈,没有钱财,如何维持一个满目疮痍的中州?”

萧霁把玩着手中面具,眸梢笑意散漫,“郡主说的没错,陆家财富的确可观,但是我说了,对我而言,并无大用。”

宁颂微并不信他这番说辞,只狐疑的看了他半晌,哂笑道,“萧四公子,怕是面具戴得久了。”

他低眸,“这东西,是当初我未回去之前,父王找人假扮于我才戴上的,我戴着不过是顺势……”

“既然如此,便一直假扮着就好了,怎么又回去了呢?”她打断他的话,眸底的光平静似是冬日里结霜的湖面,口吻云淡风轻,忽而脸上绽开一个笑,“大概是拿到想拿的东西了吧。”

哪怕是宁颂微尽力在控制,却仍然未能控制住自己语气当中浓烈的恨意和讥笑。胸腔中气息颤抖,她有些后悔说了方才的那些话,并非是因为对萧霁的冷嘲热讽,而是她本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便决定将从前的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便当做所有事情都未发生过。

没有赐婚,没有逃婚,没有那一场噩梦。

可不过三言两语,她便没忍住开了口。

萧霁闻声,眸光无言的落在宁颂微因怒意而失了血色的容颜上,复杂晦暗,“是该走了。”

她不知道他所说的该走了,是那时在长宁城的婚期前他该走了,还是说眼下此刻,他们该继续上路了。她难掩失望,站起身来,将地上被雪泥污了半身的斗篷捡起来扔给了萧霁,头也不回的向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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