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早就确定小苇是可以修炼九冥的人,剑鬼肯定也知道,他只是有了多年的怨气,不想被驯服罢了,更何况换血本来也是必经之路。”
“这剑鬼性子也忒顽劣了些,师父你也不能让他乖乖听话,我每次下去恨不得让这小鬼死上加死,把这柄剑砍成两半。”
“剑鬼也是有人性的,虽然不多,再等一刻钟,换血仪式应该就结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苇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一个黑影老是追着她不放,等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那个小鬼正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这时候小鬼的眼睛已经从血红变成了浅碧色,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赤发,脸生的虽然惨白带着些尘土倒也俊俏可观,曲苇不那么害怕了,看着小鬼眼神里没有了戾气,只是充满了好奇,便大胆问了句:“你是人是鬼。”
“以前是人,现在是鬼,靠饮血为生。”小鬼答道,声音也轻飘飘的。
“为什么不杀我,吸光我的血呢?”
“你当我不知道以后谁可能是我的主人吗?”
“那你吸我血干嘛,还那么凶。”
“我都说了我需要血,不是还没吸光吗?”
“喂,这是你对主人的态度吗,你牙齿有毒啊拜托,我现在血都是黑的。”曲苇有些恼怒,“真不知道这些个臭道士老是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干嘛!”
“同一个人我不能吸第二次,要成为剑主,被换血这是第一步,你应该感谢我,现在你的血也有毒了,外人喝了你的血立马就死。”小鬼神神气气的说,“上面那两个破道士都是这样过来的,在我没同意出关之前,他们必须带祭品过来给我吸血,牲畜什么的都可以,当然人血是最好喝的。”
“不给你喝会怎样,你怎么这么大架子。”
“不给我当然就刚才那个样子喽,上次那个年轻点道士没带祭品过来,硬要用蛮力让我出关,我俩打了一天一夜,他武功不错,但他也被我咬的不轻。那个老头我倒是尊敬些,因为他每次杀人蛮多的,人血是相当好喝,但完全控制我也还是不行。”
“那你倒是把剑变出来啊,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剑?”
小鬼一听眼露凶光,咧开嘴现出一排尖牙来,没好气的说:“不变,你的血不够我喝,变成断月剑太耗我心神了,再说你啥武功没有,还想使断月剑,珍惜你这条小命吧,我要闭关了,你走吧。”
小鬼说完之后,重新揭开棺板,躺了进去,还不忘嘱咐曲苇把棺板盖好,让道士埋土的时候把土层压严实些。
曲苇有点害怕,老老实实照做了,但是心里还有点不服气。自她离开家,流落到紫竹林,处处被人欺压,被牵着鼻子走,从前哥哥打过她,邻居家小孩欺负她,她还可以报复过去,现在呢,莫名其妙成了孤儿,又莫名其妙成了人的徒弟,这会儿还碰到这么不讲理的剑鬼,咬的她肩膀现在都还在流血,想想这些,曲苇不自觉又哭鼻子了。
柳帆此时拉着一条铁锁正准备下坑带曲苇上来,看到她可怜兮兮的在角落蜷缩成一团,眼神迷离,抽抽嗒嗒的哭,衣服本来就破,现在更是沾满血污和尘土,肩膀那尽管被小手按住了,但还在流血,柳帆突然觉得她好可怜,再怎么任性,也还是一个小孩子。
“别用手按了,你那手脏,我帮你止血。”柳帆拉过她细小的胳膊,在肩井、巨骨等穴道调动内息,让曲苇的脉象平稳下来,减缓血液的流动。
“不用你假惺惺,我死了也不要你管。”
“你不要死鸭子嘴硬,师父老看重你了,这点伤谁没受过。”
“我不要你管!”曲苇哭的更大声了,想挣脱,但周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柳帆摆弄。
“差不多弄好了,回去再上道药,你这丫头,臭脾气能不能改改,非要我点你的穴道让你安静下来吗?”
柳帆处理完曲苇伤口,一只手臂拦过她的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扯住铁锁,小心翼翼一步步向上爬,曲苇被安安稳稳揽着,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被呵护的感觉,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就连她以前的爹也没有,想来这汉子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心眼也不坏。
“你这个时候哑巴了,来的时候把我骂得有多惨。”柳帆踏上最后一步,用力一拉,顺势把曲苇放在了草地上。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要干什么,一天到晚折腾太多了,我实在吃不消。”曲苇稍微理了一下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你要是真的对我好,能不能给我件新衣服穿。”
“我可没钱给你买衣服,有的吃就不错了,实在不行我去山下村里讨块布给你补补。”柳帆看着曲苇大眼睛无辜的望着,心里也恼师父什么也没准备,“没办法啊,这世道只能过点穷苦日子。”
“我以前的娘至少还给我做新衣裳,跟你们回去,真成小叫花子了。”曲苇忧伤的直叹气,“你们本事那么大,打个家劫个舍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刚那小鬼不是说你们杀人挺多的嘛。”
“你在想什么,我们可是道派人士,虽然不是正派但强盗可是不当的,你休息好了吗,现在已经五更了,鸡都在叫了,你回去再好好休息养养伤,以后还有的功夫练哦。”
“知道了,我走不动,你背我。”
柳帆叹叹气,蹲下身子,曲苇笑笑开心的趴在了那厚实的脊背上,“驾!驾!师兄,快走了,回去睡觉喽。”
“闭嘴,坐稳了啊,当心哦。”
曲苇还有点不懂这话的意思,但柳帆突然加速,专挑不好的路飞奔,曲苇在他背上掌握不了平衡一上一下抖个不停,只能求饶,“你慢点,我错啦,我错啦,好师兄——”
柳帆装作听不见,一长一少往竹林深处大步流星,一个老道士掌着灯在茅屋边,捻着胸前长白胡须,微笑着等待,煤油灯散发的橘黄色光芒正照亮了曲苇他们来时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