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层镜头的过滤,就够伪造人间素缟的论调。
因此爱豆的舞台妆一般都会化得很浓,加上舞台灯光的打压,泪痕早已如树木一圈圈的年轮印刻成灵魂的一道鞭痕。
GP四人准备的惊喜舞台,几乎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为很多……很难具体表达。
只知道,他们为纾纾感到开心,为她们遇到彼此开心,也祈祷这种感情的牵绊不会被毁灭。
最后家族合唱的互动环节,NCT的孩子们都有意搞笑,想让前辈们更开心一点儿,但是一个个十分擅长用力过猛,表现得太过搞笑,像是机器人程序错误原地跳踢踏舞一样的病症程度,并且在现场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
先是EXO,接着蓝家一群没有形象的哥哥们非常丝滑地融入了。
金南珂配合地有样学样,会场内一片欢乐的海洋。
只是教堂再多的祷告也抵消不过曾经累积的悲伤。
海那么咸,你知道它有多少人的眼泪吗?
演唱会结束,各家团分开坐几辆保姆车回酒店。NCT DREAM的七人齐齐坐在一辆,难得没有互相串着门坐。
或许是刚刚结束演唱会,大家都有些疲惫,不约而同地闭目养神。或许还因为其他什么,疲惫中夹杂着不纯粹的心力交瘁。
李马克偏头看路况时恰好发现里侧的渽民正静静地靠着座椅,眼睛望向流离的车景,表情严肃地拼凑着五官,却好像在下一秒就能像机械零件一样破散。
这样给李马克的感觉很不好。
就像得知当初渽民的妈妈差点要让他放弃这条路的感觉一样,极度糟糕,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次。
不知GP的前辈们此时是不是也感到这样痛苦。
李马克知道,渽民是因为Calliope前辈。
他嗫嚅几下唇,又将苦涩的果实生吞下咽进去。这样的情况结的东西都是苦的,是让人喉咙恶心,双眼发泪的毒物,恨不能连心都吐出来。
都是没有用的……
李马克将头偏向另一侧,他不忍心看到弟弟这副失魂落魄的破碎模样,他也没有办法解决,只能逃避,等待,明明是受害者却又承担救世主义务的前辈,只要她平安归来,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他眼暗下。
二十几分钟抵达酒店停车场,成员们一个接一个下车,朴志晟看着还呆坐在原座位的李楷灿,叫了声,“哥,下车了。”
“嗯。”李楷灿那双似漆黑弹头的眼毫无停顿地睁开,他紧紧身上的外套,“走吧。”
“哥……在担心前辈吗?”两人落在最后,朴志晟余光扫一眼罗渽民的背影,轻声问李楷灿。
李楷灿的脚步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人不担心吧。”
好敷衍的回答……
朴志晟耐着性子,“哥的担心不一样。”
他察觉到李楷灿带有质疑的目光,硬气地细若蚊蝇:“哥的担心和渽民哥的很像,和我们的不太一样,和辰乐他们的也不太一样。”
“哼……”李东赫轻笑一声,揉乱弟弟的头发才大发慈悲地回答他:“没什么不一样的。”
“回报也是一样的。”他手懒洋洋地插兜,像坏男人笑着,嘴里吐露却是自在大方的怨言:“哦,渽民可能不一样……毕竟是前辈最偏宠的小孩儿。”
*
“选这个?”朴熙悦指着几张拜托成旭哥拍摄的舞台照陷入纠结。
“就这个吧。”郑宥清懒得再纠缠,先行一步倒在床上。
“都发过去也可以。”林素奚拿着浴巾与换洗衣物,在她们身后悄然走过。
“南珂欧尼觉得呢?欧尼?”朴熙悦不罔顾任何一个姐姐意愿地征询,找了半天却没发现金南珂不在这个房间里,“莫?金南珂?”
“呀……Ximena……”郑宥清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另一个房间的情况,金南珂正戴着耳机,与世隔绝地伏案写东西,她已经习惯了:“戴着耳机在写信呢,虽然写得像小学生日记一样。”
她们今天住在一间套房里,即使是四个人,空间仍然显得宽裕许多。
郑宥清浅浅腾空的双脚与地面的毛毯轻巧地擦过,“大”字型做着手臂拉伸,见朴熙悦还纠结,“你自己做主吧,那家伙也会觉得都可以。”
“那……再加上这张,怎么样!”朴熙悦递给郑宥清看,是她们四个一进来就对镜自拍的合照,留作迪拜的纪念。
“当然。艾——古,wuli孩子们真是……有点儿过分装漂亮了。”
明明眼角含的情很真心,嘴上却还要带着漫不经心的刻薄腔调。
果然宥清姐姐拿到了自带嘲讽与反意的语言系统。
“第一张就发这个吧,像给wuli忙内报备。”郑宥清来了兴致,现场发散脑洞开启小剧场,“噔噔,纾纾啊,欧尼们顺利从演唱会回到酒店了,要睡觉休息了,迟来的晚安,希望你醒来可以看到我们的惊喜。”
“完全是KKT式日记啊,还附照片。”朴熙悦对此搞怪形式喜闻乐见,一字不动地将郑宥清的设计付诸实践。
“不能输给Ximena嘛!”郑宥清的指摩过身下柔软的布料。
价值不菲的套房隔音效果是理所当然得好,可她还是能听到些许细碎水沫掉落拍打的絮絮声。
“熙悦。”郑宥清冷不丁地再次开口。
朴熙悦下意识回头看她:“嗯?”
“你说,不生活在一起,甚至大部分地放弃网络环境,她给我们的怎么那么少一点呢?”
郑宥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隔着时空的差距,即使有着高科技的性能供给,她们还是无法与她同一地感知,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担心嫌隙拉大如残谷,担心人力无法消弭填补。
过分的距离与不兼容会成为一种威胁,她这样提前预感到。
她郑宥清就是如此浅薄的一个人,一个充满弱势特质的人,一个神经异常敏感的人。
一定时间见着那不知所谓的面,泛泛笑闹着,挂掉电话后,所有要补充得又都写在了金南珂的信里,不过是单为一个人记录的日记本。
可若要真正问一句“你好吗”,她们个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
不能问,不愿问,不敢问。
郑宥清将其归结为,与不能说出来的生日愿望一样出于宁可信之的信用。最深的感情应该藏在心里,表达出来,它就会一直往下掉,掉得脱相离骨,留也留不住。
不斥,不恨,不怨。
说这话时,郑宥清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内心,像是突然丢掉了五感。
空洞吗?
只是……太想念了。
朴熙悦跳跃的字节猛地失去操控,适才还活络的气氛像是被一个路过的饕餮吞食了。
果然是这样,郑宥清看着与她半个类同的这个妹妹,半张脸捂在柔软的枕头里仿佛要把自己捂得晕死过去,以造成窒息眩晕的错觉。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郑宥清能从长期行程密集、休息不充足的下车那瞬察觉到一种浑身轻飘飘而消极恶心的共感,能从半夜看她们五人的视频直到日白攫取到一种疲乏无力又无所依托的悲决心碎,有些效果但是无用功。
她做这些恍若去香水卡位,这支的柠檬柑橘,那支的琥珀豆蔻,再一支的树莓玫瑰,都有点儿模仿她,可赝品终归是赝品。
没有人能真正做到与另一个人感同身受。
即使步入同样的结局,也会是不同的体验。
所以她才不知道她们的结局。
朴熙悦轻轻拿开姐姐脸上的抱枕,她没有任何抵抗意味的由她行动。
心理学表明,肢体语言其实最能反应一个人的内心状态,灵魂风格。
比如,肢体舒展、大开大合就是一个向外界敞开,体现拥抱接纳的信号,所谓的松弛感,即不对外防备和过激或许是一个人从小处于安全环境里被足够多的爱充分浸润过的结果,也或许是对所有获取与失去都足够坦率诚实的映照。
这种人自然会反哺周围人,不会畏缩、不会瞻前顾后、不会惶惶不安、不会计较得失,是一款完美稳定的顶尖人格模板。
GP有两个这样的人——郑宥清,朴熙悦。
即使她们的性格表现得浑然天成,也独特出众,但丝毫不影响她们最为外露的随意又稳定的姿态决定她们拥有殊途同归的强大内核。
只是,人总会有缺陷。
愿意拥抱接纳你所有的她,有时也会在意,为什么你愿意被我接纳拥抱得不多呢?
通常的不完美,所以造就完美。
“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拥有的也不多。”浴室门开,林素奚愉悦自在地用浴巾擦着头发,插嘴道。
一类人的困局,总需要另一种人的破壁。
林素奚就是这样的人,朴熙悦与郑宥清对视一眼,心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下一个谁洗?”
“我。”郑宥清利落下床,手掌在那支白枕上按下指印又放它自由地弹开,自顾自地径直拎着用品进去那个雾朦胧的世界。
“早点睡觉吧,熙悦。”林素奚恍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地叮嘱她。
“知道了,欧尼。”朴熙悦乖巧地点点头。
这时,金南珂关于今天的信也接近尾声。
她纯粹又快乐地把她们的舞台过了一遍,做背景音乐的同时好像走马灯一次,某些沉寂的感知再次苏醒,与她共鸣。
【素奚欧尼在古着店买了一只古铜色的猫形烛台,她认为很有迪拜气息,想要借此给纾纾你做纪念,虽然我只觉得它和迪拜只有很贵的价格搭边。】
【纾纾放心,近期宥清已经不那么大量酗烟草了,wuli忙内真是天才,清清有时候完全就是烟囱,圣诞老人都要嫌弃的那种,爬出来可以直接从圣诞节承接黑色星期五。她知道你担心,所以很努力地节制自己,她一定想让你夸她超帅的,还有更帅的,我就不剧透了,那么细心的纾纾,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
【说好一起当帅气的舞担,熙悦却悄悄长成了拥有足够份量制作能力的dancer,虽然感到“背叛”,但同样感到骄傲,骄傲和爱永远是第一位的。(Ps:新曲真的很好听,你会喜欢的,千千万万遍,为你,我从书上学来的情话给你听。)】
【迪拜和我们之前去过的很多城市相像,但又焕发着独特的生机,我们拍了很多照片,希望能让你感受。
酒店在迪拜的中心地带,是最高的建筑大楼,仿佛迪拜的支点,贴近迪拜的心脏,我们会不会有心脏共鸣呢,纾纾?睡梦中你吐息的起伏是不是也在感受迪拜此刻蓬勃而沉稳的心跳。
下次我们一定会一起来,一起再深入感受迪拜。原谅姐姐没有文采,无法为你道出一二。】
【。】
【。】
【。】
【附突发奇想的自拍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