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原地消散,房子坍塌,一地狼藉,夏油杰毫发无损,拍掉身上的灰,走出来。
灰原雄迎上前,双手握拳激动呐喊,“夏油学长,你打败咒灵啦!”
夏油杰点头确定,“估计是基于非术师对镜子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属于未登记在案的特级咒灵,有了自己的领域。不过,有点弱。你们联系辅助监督,对接非术师处理后续,我去找悟。”说完,便离开。
花田杏奈来不及组织言语表达对夏油杰的感激,也不好意思追上去,她注视夏油杰一个人离去的背影,高专的黑色制服被少年的脊背撑出好看的轮廓,单看背影,都令人着迷。
夏天快要过去,天色黑得越来越早。扎着丸子头的清俊少年走在街头,一路上惹来不少年轻女孩爱慕的眼神,胆子大一点的女孩红着脸颊上前要联系方式,无一不被冷漠拒绝。
夏油杰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另一条巷子绕到街头,再走到街尾,过程间将藏匿于犄角旮旯的蝇头与对非术师仅能造成微小伤害的低级咒灵通通祓除。
终于,夏油杰停了下来,在一间珠宝店门口站定。
珠宝店的女店主将客人们挑选弄乱的金银首饰摆放整齐,门前风铃叮铃叮铃撞击在一起,以为是新的客人,她一抬头,看见夏油杰,愣了好一会。
楼上的男主人在喊自己的妻子,喊了好几声,妻子都没有回复,他匆匆下楼,见妻子好端端的,视线落到夏油杰身上,也愣住了。
夏油杰不说话,三人莫名就这样僵持住了。
女店主颤抖着嘴唇开口,“我听你的老师说,你失踪了,你是刚回来吗?”
男主人恶声恶气地打断女店主的话,全然不知自己的脑袋上驮着个丑陋咒灵,咒灵在敲他的脑袋,他这段时间头疼不已的根源,去医院也找不出病因,导致脾气愈发暴躁,“你管他干什么!他是个怪物,早该死了。”
被咒骂的夏油杰还没什么反应,女店主痛哭出声,她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自从夜蛾正道上门,与日增俱的悲郁在此时彻底发泄。
男主人继续叱骂夏油杰,脸色铁青,“你来干什么,滚,我没你这个儿子,看你一眼,我都无比后悔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
没有搭理亲缘关系上的父亲,懒得对呛,夏油杰一弹指,咒力击灭男主人头上的咒灵,夏油杰掏出一张银行卡,摆在柜台上,推给女店主,语气平淡,“这张卡里有几十万,给你。你们回乡下去,我失踪是因为我犯了大罪,避免受我牵连,你们回乡下比较安全。”非术师越密集的地方,产生的咒灵越多,一级咒灵诞生的概率越高。更诡谲莫测的是,镜傀说的那个影子,能让特级咒灵听它的话,它又是怎样的级别?
小时候会因为爸爸妈妈不理解自己面对咒灵的无助,反倒误会是小孩在撒谎,想不开。在被咒灵吓得崩溃时,没得到爸爸妈妈的安慰,反而被避之如虎蝎,也会憎恨父母为什么不爱小孩。现在,夏油杰已经没有那些感情了。夜蛾正道的上门拜访,早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小孩没有被鬼附身,不是怪孩子。可笑的是,为了维持大人的尊严,他们并没有为自己的无知和对小孩的伤害弯下腰向小孩道歉。大人总是对的,小孩需要什么道歉。
太久没见了,对父母的憎恨一同被时间冲淡了,只是在见到他们时,会想起幼小脆弱的自己。所以,夏油杰终究还是回到曾经的家,让父母逃离危机四伏的处境。
草娥夫人试图擦干自己的眼泪,哭有什么用呢,反而显得虚伪。什么也没能帮上杰,还多次恶语相向,明明杰天生敏感,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迈着小步伐寻找与丈夫争吵后躲进厨房的她,哄妈妈痛痛飞飞,哄不好自己也哭起来,还强压着声音不敢哭出声,怕妈妈更加不开心。
她泣不成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母子间的亲缘感应?杰真的不会再要自己这个妈妈了。
很奇怪的是,夏油青山的头居然不疼了,这使得头疼引发暴躁的他稍微心平气和了一些,拧着眉毛质问,“你什么意思,你在外面得罪了何等贵人,竟然到了让我们避祸的地步。”
“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身体不舒服,你可以不信我,你不走,接下来你身体上的不舒服没有医生能治。”夏油杰看了一眼夏油青山,永远颐指气使的他现在比儿子矮,需要仰视夏油杰,人过中年就容易发胖,他挺着大肚子,头发稀疏,额头冒汗,强撑着所谓父亲的威严,面目可憎。
忽然笑了出来,夏油杰不想再啰嗦,“听不听,随你们。”
看出夏油杰要走,草娥夫人赶紧拿上那张卡,从柜台后绕出来,喊住夏油杰,“小杰,我们有钱,你拿着卡,照……”
夏油杰没有停留,越走越远。草娥夫人追了几步,她身后夏油青山在怒骂,“你看看他这个死样子……”
这些都与夏油杰无关了。他寻觅街边的蛋糕店,准备买个三层的蛋糕带回去给闹别扭的悟,有时候,他觉得悟真的是一只高贵冷艳的长毛布偶猫,湛蓝的眼眸盯着人,要给很多很多喜久福,奶茶,蛋糕,喂到他嘴边,猫咪尾巴才给人摸,接受求和,想起这个,夏油杰唇角溢笑。
刚从蛋糕店出来,夏油杰敏锐地察觉,有两个人跟在他身后。
夏油杰装作被人喊住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正是非术师下班的时间,街上人头攒动,很难一下子抓到可疑人物。当做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他往人少的地方走。
天桥底下的河滩,放眼望去,无人行走,夏油杰放出一只小咒灵,让它抱着蛋糕飘到天桥外侧挂着,以防打起来蛋糕遭殃。
“还不出来?我没兴趣和你们玩躲猫猫。”夏油杰睨视自己来的方向。
果然,两个明显是术师的怪男人出现了。
戴着类似扁塌厨师帽的黑人男子,一副窄框墨镜,配着环形黄铜耳饰,长相硬朗,白色紧身短袖包裹着形状分明鼓鼓的胸肌,腰间缠着好几圈绳子,紧身黑裤红皮鞋。夏油杰看得眼睛疼,黑人男子怪有礼貌的,自我介绍,“夏油杰,你好,我叫米格尔,”又指了指他的同伙,黄中带绿的齐肩发被青绿色发箍紧紧向后箍住,上半身没穿衣服,胸肌比米格尔的还大,仅在□□上贴着粉色心形乳贴,下半身总算穿了裤子,没穿鞋,一双大脚毫无顾忌踩在地上,继续介绍,“他是拉鲁,”然后表明来意,“黑市上有你的悬赏,我们很心动,前来挑战你。”
在穿搭上比较有自我见解的夏油杰不忍细看这两人,不然眼睛会进辣椒水啊。他干脆设帐,“好,我知道了,开始你们的表演。”
镜傀和裂口女被放出来,分别迎上米格尔和拉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