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形势陡然逆转,张牙舞爪的女鬼堕姬蜕变成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女孩,守着不成人形的妓夫太郎吧嗒吧嗒掉眼泪。鬼王的暴怒也波及到了童磨,操控着他速去觐见,童磨没玩够,但再玩下去可能命没了,鬼王大人向来不讲道理,不像他是个体贴信徒的好教主。童磨不情不愿地得使出最后一招血鬼术,漫天冰锥散落,恍若天降飞雪,美丽无瑕又淬着剧毒,众人格挡之时,他已远远逃开,留下笑音,“大家,下次再一起玩呀,我很喜欢诸位。”
无人应答恶鬼的邀约,众人愤恨未能将恶鬼立即斩于刀下,无一郎和杏寿郎追出一段距离,从城内追到城外,确定童磨不会返回吞食平民,才原路返回。
四个小的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夏油杰也倒下了,他其实是在场伤势最重的,本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对堕姬施加的咒术更是几近透支咒力,童磨没走的时候还能强撑着,童磨一走,哐当倒地,吓得炭治郎几人七脚八手爬过来,喂虫柱蝴蝶忍给的解毒丸,疗伤药,生怕夏油杰出事。场上还能活蹦乱跳的是祢豆子,虽然战斗消耗了她太多能量,已经变成三四岁的小孩子形态,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行动力,反而因为担心大家,急得满场乱窜。
祢豆子先用血鬼术·爆血烧掉了几人身上中的童磨血鬼术之毒,又懵懵懂懂地来到堕姬和妓夫太郎身边,似樱花般美好的粉瞳流露出心疼,还知道用脏兮兮的小手手裹住干净的衣服内里轻轻地给堕姬擦眼泪,搞得堕姬呆呆的,吸着鼻子问,“你是谁啊,你干嘛给我擦眼泪?”
祢豆子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偏了偏小脑袋,眉毛弯成了小八字,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去把妓夫太郎扶起来,后者溃烂的皮肉在逐渐恢复,洞穿的胸口在缓慢复原,连同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新生的心脏脱离了鬼王的操控,因堕姬而生,世间最深的羁绊,或许是亲缘。
夏油杰眼角余光瞥见回转的无一郎和杏寿郎,终于松下一口气,彻底晕了过去。
一片漫无边际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夏油杰察觉自己是悬空躺着的状态,正准备爬起来一探究竟,身体就被熟悉的咒力牵引着往下落,不等他反抗,夏油杰已被咒力的主人接住,揽住,咒力的主人以一种紧密相贴不留缝隙的姿势牢牢地圈住他,埋怨他,又有一点委屈,“杰,我在等你骑虹龙来接我,我们说好一起对练,研究新术式的。”
猛兽压身,不重是不可能的,好在熟悉的咒力环绕周身,无声地支撑着他,未踩到实地的不安感消失无踪。夏油杰生出一点愧疚,哄小孩似地给五条悟拍背,下意识地先安慰生气的五条悟,“那个咒灵,应该是我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契机,我回去也得先找到它的踪迹。悟,等等我吧。”
“你真的会回来么?杰,我完全找不到你。”六眼神子有些挫败,挚友的失踪,像是一记重拳,敲碎了一些屏障,他发现了过往没有发现的有关夏油杰的人与事,触摸到了导致夏油杰在这个夏天消瘦且疲惫的痛点的边缘,忽然意识到,杰在咒术界,茕茕孑立。
五条悟感觉到拍背的动作停顿了,他不接受,立马说,“杰,不能偷懒喔。”
夏油杰只得继续,反问,“悟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回去?在我不在的时候,你是学会了探查人心的咒术还是辅修了心理课程。”
“我害怕杰不回来,”五条悟没有正面回答夏油杰的问题,答案却精准戳中夏油杰的命脉。
拍背的手可能是累了,转移到了五条悟的头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细软的发丝,明明是耀眼的白发,却柔若东方大国上上品的罗缎。是呢,咒术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道貌岸然的人皮内里是吸血的蛭虫,吸食底层咒术师的新鲜血液以做人皮的支架。被保护者也是最恶者,保护者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悟为什么会害怕这个,你越来越强了。”还需要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