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黑完,又听见院长在一旁说道:“别忘记了,玻璃厂还要招工,学子们尽快安排好玻璃厂一应事宜,早点温书才是。”
林清和自认为说得体贴又稳当,还相当体谅学子的处境。
学子们可不这么认为了,自觉得天塌地陷,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青山,从这里逃离出去,真的要到殿试那一步才行吗?
学子们深切地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他们真的怀疑,林院长在白嫖他们的苦力,在县试将近的时候建设玻璃厂。
林清和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一二想法呢,他轻而易举地就从学子们的脸上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
林清和心想,这才哪到哪啊,玻璃厂好歹还是他们自己建立,自己当老板的地界,要真的放出去别的商业企业实习,他这群天真又可爱的学子还不被外面的豺狼虎豹吃干抹尽了。
“咳咳,县报第一期送来我们青山了,等下你们去闵先生那里领取,一人一份。”林清和最后才说了点令学子们开心的事。
“院长,那我们的院报第三期出来了吗?快一个月过去了。”杜晃心里不舒服,自然也不想罪魁祸首舒服,在线催更院报第三期。
堪堪说完,黎惊雪立刻接上,“是啊,院长,我还在想着院报上那篇匿名的小说后续呢,也不知是哪个同窗写的,惹得我时时刻刻牵挂着。”
“我也是,院长你多催催啊,院报第三期快出来吧,县报都出来了。”
“对啊,一个月没见,心里想得紧。”
……
杜晃暗含得意地看向林清和,哼哼,我可是仔细调查过了,院报上的匿名小说都不是同窗们写的,各个先生们也试探过了,不是,那一定就是院长了。
叫你催我们,这下轮到你了吧。
要说杜晃第一怕的人是林槐夏,那第二怕的人就是林清和了,整天笑眯眯的,完完全全的笑面虎一只。
林清和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突然烧到了自己头上,神色巍然不动,还带着平常的笑意,“可以,等你们将玻璃厂步入上正轨,回到书院之后,院报第三期就发行。”
林清和的视线从杜晃,黎惊雪等人的身上掠过,他怎么可能会如他们的意,当然是要狠狠拿捏啊。
学子们瞬间哑火,直奔闵先生前面,领取新鲜出炉的县报。
笑话,留在那里继续被院长坑害吗,他们才没那么傻。
还是闵先生好哇,玻璃厂建造期间帮了他们好多,一点都不像钱先生要出钱才肯干活,林院长撒手不管。
学子们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闵先生,领取着县报。
闵先生,就,挺奇怪的,这群学子,难道是他真的老了,看不懂学子们在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样。
林清和不得不为学子们的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感到惊奇,他还没放大招,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跑到闵先生那边领县报了,他还想多和学子们聊两句,可惜了。
心情正好的林清一万个想不到,有人对他的实践活动项目蠢蠢欲动,已经找上了白琅月开始诉苦了。
县衙内。
“乔教谕,你是说,想让县学的学子参与进县衙目前与青山书院合作的项目中?”白琅月语气淡淡,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乔教谕。
乔教谕望着坐在上首位置的白琅月,心中发寒,他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顶着白琅月的压力,“县学的学子不比青山书院的学子差,为什么县学不能和县衙合作呢,更何况县学还是在县衙名下。”
“县学能给我带来什么?是提供水泥路的方子还是别的什么政绩?”白琅月直指问题本质,目光似剑,看透了乔教谕的心。
“这……这……县学又不是其他别的什么书院……这也是为了县里好,多出点杰出的学子都是政绩。”乔教谕一惊,面色苍白,吞吞吐吐。
白琅月是真的刚刚开始做官吗,为什么一眼就看穿了我想做什么,乔教谕暗自心惊,心中对白琅月的惧怕越发深厚。
“说不出,做不到,那就出去。”白琅月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处理公务。
乔教谕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无非是看着青山书院除了学子学业成绩之外,居然还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还帮县里做出了政绩,眼红了,上赶着分一口,要么就是想走青山的路子,让青山无路可走。
乔教谕被白琅月毫不留情的态度刺到,惧于白琅月的威势,讪讪离去。
他站在县衙内,久久不动,灵光刹那来到。
乔教谕打算直接找上林清和,不能和县衙合作,那和青山合作也是一样的,他咬咬牙,立即离开了县衙,找上了林清和。
“乔教谕,你想参与到青山书院中特有的实践活动?”林清和语气古怪地反问着。
林清和第一时间不是乔教谕来找他,而是他想不到是县学第一个来找他,他估算是应该是远山书院私塾这一类亲近青山的书院,第一个来找他才对。
怎么会是县学呢?
乔教谕苦笑着,“这还不是为了学子,县学的学子其他的都还好说,就是策问文章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点不到实处,这样下去,秋闱春闱怎么能中榜?”
哦,原来是体验生活啊,林清和眼珠一转,心中有了主意,笑吟吟地对乔教谕说道,“青山书院中可以合作的项目比较少,大多是又苦又累的实践活动,县学的学子能不能坚持到底呢?”
乔教谕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县学的学子不挑,修路卖肥皂什么都行,能与百姓有接触最好不过。”
原来是冲着水泥和肥皂的方子来的,肥皂可以,但是水泥是万万不可。
林清和眼中笑意渐深,“修路县学的学子还没有学过,这个就算了。”
“这……”乔教谕迟疑,犹豫,“肥皂呢,还有县报处的什么记者?”
“卖肥皂可以,直接去肥皂坊那里进货就是,不拘是什么人,肥皂坊的管事都会答应进货。县报处的记者么,要经过培训,这个我可以带你去我爹那,县报处现在已经归他管了。”林清和语调缓缓,边观察着乔教谕的表情。
“多谢林院长,这可算解了我的一桩心事。”乔教谕愁苦的眉眼消散,“县学我也是今年刚刚接手,不太了解个中情况,听说县学内还有青山以前的先生,实在是让人看笑话了。”
说起来,乔教谕还是让上任县令给坑了,脸上无光,刚刚建立起的县学各有各的乱,他处理不过来,导致一年一次的游学没有顺利举行,这是他的失责。
眼看着新一年的县试和巡回科考在三四个月之后,他急得嘴上长泡,学子没有游学经历,这文章读起来都比别人差一截。
这不,他就盯上了实践活动搞得红红火火的青山。
水泥肥皂这些东西,他说不心动都是假的,然而和白琅月谈完之后,慑于白琅月的威势,他就知道,这些是他不能动的。
人比人气死人,白琅月才来多久就将县里的权势归拢于手中,他来的时间比白琅月多出了一倍,还困于县学与其他书院的繁杂事物中。
“乔教谕客气了,只要学子们能有进步,我们做先生的,又有什么不能做到呢。”林清和微笑着,“怕就怕县学的学子不能坚持下去,到时候可就有劳乔教谕多看看学子们了。”
林清和想着白来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还能让之前离开的青山学子感受一下青山的关怀,多好啊,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青山的怀中。
“怎么能这么说呢,县学又不是林院长的责任,能带带县学的学子就不错了,还敢闹脾气,不想实践,我看他们是想受罚了。”乔教谕怒目圆睁。
“林院长,这些实践活动最好能和青山学子一样的强度,尽管下狠手,不需要顾及他们的脸面。”
看来乔教谕是真的发了狠心,想要保住这一份差事。
林清和笑着点头,“有了乔教谕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县学,林清和不太清楚里面的制度如何,但是,乔教谕不同,他在朝廷的书院体制中呆了很长时间。
每一座县学,府学,州学每年都有相应的升学指标,也就是中榜多少人的指标,若是没有达到,那么你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这份差事也不用干了。
定江县的县学今年刚建立,春闱秋闱中榜的指标就没有达到,还好是成立的第一年,可以酌情留下,但是下一次可没有这样好的事情了。
明年虽然没有春闱秋闱,但有巡回科考,中秀才的指标还悬在头顶上。
林清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为了缓解青山学子们的情绪,他给学子们带来了新的迫害者。
所以,林清和面对乔教谕的态度就放晴了,“走,乔教谕,我们去县报处,看看我爹,还有没有空余的位置要人做记者。”
“诶诶好。”乔教谕一听,是真情实意地在感谢林清和了。
有情有义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哈,答应了就马上动手去帮忙做了,立刻就带着他去见人了,比起某些有权有势的年轻人,未免也好上太多了吧。
你说,两个人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乔教谕颠颠地和林清和并排走到县报处,路上聊了一路的县学学子情况,可把乔教谕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