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旁边坐的不是鹿朝眠,沈枫真怀疑自己被绑架了,他坐直身体问:“我哥怎么了?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着急?”
“昨天晚上PM2.5发病,服用过量的药被送医院了,马上就会转到国外专门治疗心理疾病的私人医院,”鹿朝眠眉头紧锁,目光始终盯着手腕上的表,“李叔,能再开快点么?我怕来不及。”
李叔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啊眠眠,已经是最快了,再快就违规了。”
“发病?我哥他有心理疾病?”沈枫脸色惨白,内心后悔到了极点,倘若早点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那些刺激苏霾的事情。
“他果然没告诉你,我也是今早听我妈和宋姨讲电话知道的。”
早上鹿朝眠起来觅食,碰巧撞见他妈在客厅打电话,听出宋棠纭的声音,他便打了个招呼,捧着一盘华夫饼坐在旁边吃,结果无意得知苏霾发病转院且失恋的消息,急得盘子都摔碎了。
鹿朝眠拧开一瓶矿泉水,塞到沈枫手里,眼神坚定地注视着他:“所以说,PM2.5是因为生病,不想拖累你,才跟你提分手的。”
早在出门前,他就脑补了一场苏霾因病忍痛向沈枫提出分手的戏码。
“我提的。”沈枫声音略微发颤,头垂得低低的,零碎的头发遮蔽了眼中的水光。
车内陡然安静,这一路上他们没再交流,每当鹿朝眠想开口提问,看见沈枫落寞的神态,又不忍心地闭上嘴。
下车后,他们按照路标朝住院部的方向跑,马不停蹄地赶到苏霾所在的病房,然而里面只有空荡荡的病床和收拾器械的护士。
窗外的光过于刺眼,沈枫感到一瞬的晕眩,险些没站稳,好在身后的鹿朝眠及时扶住他的肩膀。
护士注意到病房门口的动静,态度温和地告知:“你们是苏先生的朋友么?他已经办完转院手续离开医院了。”
“草,来晚了,”鹿朝眠暗骂,“我车轮磨出火星子都没赶上。”
沈枫视线凝滞在病床上,寻找苏霾使用过的痕迹,棉被掀开一角,床单略微褶皱,也许表面还留有余温。
出了医院,沈枫打算去一趟昀溪书苑,鹿朝眠提出开车送他,他拒绝了,他想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
沈枫记不清路程多远,似乎很快就到了,又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去爷爷奶奶家前,他们一起打扫了一遍屋子,沙发上的毛绒公仔按从小到大的顺序整齐排列,沈枫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队伍末尾,装作其中一员,加入它们的漫长等待。
直至夜幕降临,沈枫什么也没带走,唯独阳台的月季,他不想苏霾精心培育的月季,因无人照顾而枯萎衰败。
回去后,沈枫一句话也没说,把自己关在阳台守着月季,温筱琴和秦知乐虽然很是担忧,但不忍心打扰他,于是待在客厅默默陪伴他。
过了一会,沈枫又抱着月季出来了,语气近乎恳求:“我想转学。”
...
寒假过后,高二十七班多出两个后排的空位,时常有同学不小心拿着试卷走过去,顺道擦下桌椅再走回来,以至于明明没有人坐,却干净得一尘不染。
尤其是柯尧,一天能回八百次头,次次扑空,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能逮到偷溜来睡觉的鹿朝眠。
雪中的光荣榜一年一换,高三开学那天,榜上不再有沈枫的姓名和照片,宋洲和俞谨分别位列第一和第二。
光荣榜前,俞谨对身边人说:“恭喜,你又稳坐第一的宝座了。”
宋洲轻挑眉梢:“第二也不来。”
俞谨真心感慨:“要是沈枫和苏霾也在上面就好了”
宋洲附和:“是啊。”
高三的最后一个晚自习,谈洛初带领十七班全体同学去操场放飞孔明灯,班里一共四十七个学生,他准备了四十九个孔明灯。
一盏盏孔明灯陆续飘向天空,谈洛初在剩余两盏灯上写下对沈枫和苏霾的美好祝愿,将它们一同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