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皓记得沈枫年幼的时候很爱哭,就是一娇气的小哭包,似乎自从苏霾走后,他再也没见沈枫哭过了。
“没······哭。”沈枫断断续续地发出这两个音节,紧咬下唇,将呼之欲出的哽咽声尽数锁在喉间,直到嘴唇渗出几滴殷红的鲜血,也不见他减轻力度。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那晚陆陇在烧烤店的胡言乱语是什么意思了。
这些年来,苏霾时常躲在暗处关注他,而他从未发觉,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应该什么都知道的。
裁判的哨声响起,双方队员陆续回到赛场,沈枫无心继续打球,用手背抹了把眼泪,站起来直奔门外。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苏霾,越快越好。
友方队里的自由人率先反应过来:“诶诶诶,怎么回事?咱们堪比王牌的强力副攻咋跑了啊?”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跟我弟有急事,得先走了,改天请你们喝饮料。”
许皓边跑边双手合十向赛场上的人道歉,出了训练室,他火急火燎地追在沈枫后面,费劲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距离拉到一米以内。
“慢点慢点,等等我啊,你又不是体育生,怎么跑这么快啊?”
“被混混追一年多练出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许皓不吱声了,默默跟了上去,在沈枫身旁并肩跑着。
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不是沈枫告诉他的,而是他在家庭群看见的,他至今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雇人天天堵自己亲儿子还发在家庭群炫耀的神经病。
当时许皓恳请爸妈帮帮沈枫,但爸妈只是摇头叹气,原因无他,自从沈礼钧二婚,他们两家矛盾不断,后来几乎就不来往了,实在不方便插手。
“他们已经不堵我了。”
风在耳边呼啸,沈枫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不堵你了?”许皓喃喃重复。
“嗯,那些混混被苏霾策反了,改邪归正认真学习,每天在群里问我题目。”
说完,沈枫放缓脚步,敛去眸中的泪光,轻笑一声:“我哥他很厉害,对吧?”
“对。”许皓忽然想通了,他跟苏霾有什么好争的,沈枫对苏霾的情感早已超出了“哥”这一称呼。
两人赶到网吧时,苏霾和鹿朝眠正巧打完一局排位,鹿朝眠像只看见胡萝卜的兔子,眼冒精光地望着沈枫,指向隔壁机位:“小枫叶,你终于来了,坐这儿来,特地给你留的位子,速度上号,咱们排位走起!”
“我呢?”许皓感觉倍受冷落,他一大活人就这么水灵灵地被无视了?
“呃,”鹿朝眠明显一愣,眼中流露些许嫌弃,“你怎么来了?”
虽然许皓不算菜,也就一般,比他厉害一丢丢吧,但今非昔比,他可是坐拥两位大佬的男人,完全不想跟普通人组队排位。
“来玩呗,”许皓没什么心眼,自然不知道鹿朝眠的小心思,大致环顾一周,“离得近的位置都有人了,看来只能开个远点的机位了。”
沈枫把许皓按到椅子上:“不用,你坐这里。”
许皓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你把机位让给我,那你坐哪去?”
沈枫微微偏头,循着那束这几分钟内一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了过去,对方的眼神温和缱绻,令他心安。
过去的那些年,苏霾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藏在某棵树后,或者某个转角边,悄悄看他的么?
思及此,沈枫的心跳逐渐加快,仿佛在叫嚣着,靠近一点,再近一点,把曾经退缩的距离,全部弥补回来。
“我坐······”
鹿朝眠看看苏霾,又看看沈枫,好奇地问:“嗯嗯嗯?你坐哪呀?”
“我坐苏霾腿上。”
话音刚落,没等几人反应,沈枫如苏霾转学那天的方式,掰开苏霾握着鼠标的手,勾住他的脖颈,侧身坐到他的腿上。
网吧的电竞椅比学校的椅子宽敞,沈枫对此感到很遗憾,如果再狭窄些,他和苏霾也许可以离得更近些。
明明已经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近?
许皓既觉得震惊,又觉得合理,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桌上的手机,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手机上。
“是个不错的选择,”鹿朝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捂住心口倒在椅背上装死,“但我快被齁死了。”
苏霾似乎并不意外,敞开两条长腿,双手握住沈枫的腰,将他转得面向显示器,安置在自己腿间:“这个坐姿方便玩游戏。”
沈枫按着圈在身体两边的腿,借力往苏霾怀里挪了挪,小声嘟囔:“容易打滑,玩不了半局就滑地上了。”
苏霾从后面抱住沈枫的腰,两只手十指交叠,像安全带一样锁在他的小腹处:“这样行么?”
整个人被苏霾笼罩,沈枫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