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连一根头发都没露出来,苏霾坐到床边,扯开一点缝隙,探了只手进去。
被窝里很热,热的不太正常,苏霾继续摸索,触碰到沈枫的脸时,指腹明显被烫了一下。
沈枫意识模糊,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发出虚弱的警告声:“别碰我。”
就这么讨厌被他触碰吗?
苏霾眸色暗了暗,隐忍地垂下眼睫:“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不去,我在家睡一觉就不烧了。”沈枫拢紧被子,裹得更严实了些。
苏霾抚摸着他的额头,在心中估测温度:“谁告诉你睡一觉就不烧了的?这样只会越拖越严重。”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发现的。”
隔着一层棉被,沈枫声音闷闷的,听起来让人莫名觉得心疼:“以前每次生病,我都藏在被窝里睡觉,睡到不难受了,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为什么生病了不说,一个人硬熬?”苏霾有点生气沈枫不爱惜身体,所以语气比较严厉,但很快他就后悔了,以沈枫当年的处境,又能跟谁说呢?
如果他早点转回念城读书,沈枫还能跟他说,但他不在,沈枫生病了,连个寻求帮助的人都没有。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也不该对你态度不······”
“你凶什么?”沈枫打断他的话,使劲掀开被子,抱住膝盖蜷在床头,红着眼眶对他发牢骚,“我哥走了,不要我了,我没人可说,你满意了么?”
苏霾沉默良久,捡起掉在地板的外套,披到沈枫身上,温柔地将他揽进怀里,语调很轻很缓:“你哥没不要你,即使你不想再等他了,他也依然舍不得离开你,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回来和你一起生活。”
“我想等他的,”沈枫眼泪止不住的流,抽抽搭搭地哽咽道,“无论·····无论需要等多久,哪怕······哪怕一辈子,我都愿······愿意等的,说不想等是······是骗他的。”
说完,沈枫紧绷多年的一根弦嘣地一下断了,情绪失控地扒着苏霾的肩膀放声大哭。
此刻,苏霾的思绪乱作一团,这些话无疑是一道惊雷,将他的心理防线尽数击溃。
沈枫骗了他。
沈枫是故意赶他走的。
等哭声消停,苏霾一只手捧着沈枫的脸,另一只手拿着纸巾为他擦拭眼泪:“你为什么要骗我?”
沈枫好似没听见,安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不知怎么了,突然情绪失控,拼尽全力挣扎反抗,推搡、拍打、撕咬,方式野蛮粗暴,宛如一只炸毛的兽崽。
“你放开我,不准靠近我,我不允许你取代段狸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凭你也配——”
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沈枫忽地失去意识,一头栽回了苏霾的怀里。
苏霾低头吻了一下沈枫的眉心,很烫很烫,难怪又哭又闹的,原来是烧糊涂了,神志不清。
帮沈枫穿好衣服后,他给谈洛初打了个电话:“谈老师,今天沈枫发烧了,我想请一天假。”
信息量略大,谈洛初冒出一肚子疑问:“你怎么知道沈枫发烧了?为什么他发烧了你也要请假?”
苏霾回答:“我们合租,住在一块儿,我请假送他去医院,顺带照顾他。”
谈洛初叮嘱:“好的,我知道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联系我。”
苏霾说:“嗯,谢谢谈老师。”
...
沈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他茫然地坐了起来,不小心扯到手背上扎着的针,吃痛地蹙了下眉。
他顺着输液管向上看去,终端吊着一瓶还剩四分之一的药水。
他不是身体难受在家睡觉吗?怎么眼睛一睁躺医院病房来了?
沈枫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但头疼得不行,什么也记不起来,他干脆放弃思考,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装修敞亮,设施齐全,电视、冰箱、饮水机、微波炉应有尽有。
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家属陪护床,进门的地方设置了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束橙黄的向日葵。
不用猜也知道,是苏霾把他送来的。
但沈枫更想知道,他是生了什么很严重的大病吗?为什么会被安排在这种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