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尺玉心里明白，能升到“金牌”的工作等级，离不开瑜谨老师带给她的信念与力量。沉浸在快乐中的人，眼睛一闪一闪的亮了起来，她激动的回答：“谢谢老师。”

女人厉声更正：“是老板。”她再次提醒：“教学协议已结束。”

瑜谨常年在商圈摸爬滚打，当了那么多年的老板，好为人师的精力早被磨平，她从来不喜欢别人追着叫她老师，要不是心血来潮那一次，谁都没有机会能喊她一声老师。而且，协议结束不久她就提醒了白尺玉。哪知白尺玉越叫越起劲儿，停不下来。

她容忍的限度已经很大了，忍了白尺玉喊了那么多句的“老师”。

白尺玉没想到，一声“老师”让眼前的女人反应这么大。细想，也是自己的不对，明明协议结束不久，瑜谨已经提醒过她一次了，只不过“老师”在她心里的分量很重，一时之间改不了口。这次，她会记住：没有老师，只有老板。

“好的，老板…瑜总。”女孩的声音很小，让人听不出情绪。

女人捕捉到女孩脸上的一丝委屈，忽而觉得方才她厉声说话的样子吓到了人。这次她的声音轻柔了许多，“不过，你在有声书配音员的金牌堆里业务能力很差呀。”瑜谨继续话题，前面的表扬只不过是铺垫。

所有的老板都很懂得要打员工一巴掌的时候，先喂上一颗糖。

“是出什么问题了吗？”女人放下手中的本子，循循善诱的问。

“嗯…”白尺玉有些难为情，天真的以为老板在关心她，没料到自己即将要掉入一个大坑之中。

“还是因为没有戏感。”没有戏感，没人愿意和她合作业务，这是最大的问题。

瑜谨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嘴角微微上扬，很满意这个回答。和她预料的不差。

“我看，短时间内你也不可能练出戏感来。你觉得呢？”

女孩看着女人思索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从那张精致的脸上显露出严肃到令人寒颤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情况不是太妙。

白尺玉的身子有些发抖，不敢说谎，“我也这么觉得。”

公司老板忽然到访，不是好事，就是坏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坏事的概率比较大。

刚才老板说的“有事”，该不会是发现她的戏感差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亲自登门炒她鱿鱼吧！白尺玉想到这里，讶得不敢出声。所以说，夸她的话，是想先稳住她的情绪，才好动手爆炒了她。

似曾相识的画面和经验告诉她，十有八九，老板要爆炒她了。

她想争取什么，但也明白即便争取了也将毫无作用。白尺玉的心凉透了，她灰着一张脸，眼神黯黯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既然如此，你待在这里不合适，”

往往压倒员工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上司用“不”、 “合”、“适”这三个字辞退，心痛的滋味涌上了她的胸腔，十八岁的年纪，喜怒哀乐全往脸上跑，收都收不住。

为了这份工作，白尺玉付出了很多，吃了很多的苦，眼看正式入职了，转眼就要被辞退，这种落差，让她难以接受。而且，这份工作非常难得，福利待遇极好，公平的机制能让草根出生的她更好的追逐梦想，改善生活。对她而言意义重大。

如果真的要离开……

从这里离开以后，又将何去何从呢？

好不容易找到的便利店工作已经不需要人了，除aoe以外的声演公司都不成规模，没有固定的工作点，全年无福利，甚至需要员工自行购买配置高昂的设备……这哪里是赚钱，简直是倒贴钱。

从这里离开以后，她需要时间重新找新的工作，这期间会有一段很长的空白期，对无依无靠的人来说，最为煎熬。

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了。

好难过。

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回答眼前的女人：“好…”，白尺玉嗓音酸涩，眼眶里的泪珠像阴天里的豆雨，不断往下掉。

女人的眼睫轻颤，她话还没说完，小朋友怎么哭起来了，这要是被公司里的员工看着了，指不定传她在虐待员工。

“以后来我身边工作。”瑜谨赶忙将没说完的话说了，又继续补充，“之前你当过我的助理，我觉得还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戏感和业务上的事，你也可以继续。”

这种感觉就像在坐过山车，上一秒在高塔，下一秒就被狠狠摔到了谷底，本以为要卡在谷底了，下一秒又被送到了高塔顶端，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要面临什么。

感觉好熟悉。

白尺玉想到了那位经常带她“坐过山车”的网友。

“不愿意吗？”瑜谨看着眼前止住泪水的女孩，等待回复。

“愿意。”女孩低着头，助理的工资比她现在的工资还高一些，而且跟着老板，她能学到很多的东西，她当然愿意。

白尺玉松了口气，原来老板口中的“有事”，是要调动她的工岗。

“收拾好东西直接过来我办公室。”女人忽然靠近女孩，筋骨分明的手指将她眼尾处的泪痕抹去，随后一声不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