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他便略显吃力地拉转起他的轮椅,转身离开了,只余手足无措的揽星待在原地。
纵然俗话常讲生病的人脾气有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变得古怪,但此情此景,看的阿宋还是迷惑了,无论如何,刚才那样一番场景下,弟弟来帮忙,也该得到一句感谢的,但衔月却是这个态度,真真是不免叫人心寒。
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到底是为何了。
晚饭时分,衔月来到膳厅的时候,揽星就已经在了。衔月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与人接触,身边也没个下人侍奉,靠他自己转轮椅转了半天才挪到桌前。
其实揽星一开始就注意到他进来了,下意识想起身去帮忙,可能是又想到衔月白日的警告之语,又讪讪地收回了动作,只能余光一直瞥着。
餐桌前只有兄弟俩,都默默的各自进食,谁也不说话,一顿饭吃的,气氛连眠境外的阿宋看着都莫名紧张。
忽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喻遥轻声道:“离凡君?”
阿宋看着踏进门来的这位不怒自威的年长男子,暗道这就是揽星衔月的父亲?
他进来的瞬间,衔月的面色就不太好了,揽星则相反,从小到大都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开口就喊人“爹!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快吃完了,你......”
话未说完,离凡君就一掌狠拍在桌上,喝道:“跪下!”
揽星一惊,手里的碗差点掉了,但父命难违,他虽感到莫名,还是立即放下碗乖乖跪下了。
离凡君转眼看着衔月道:“你也是。”
此话一出,揽星立刻急了,道:“爹你干嘛!哥哥有伤的!”
衔月腿有残疾,吃不上力,自己是站不起来了的,离凡君便招呼两个下人把他从轮椅上拉起拽着跪了下来。
离凡君怒指二人道:“你们下午都干了什么!”
这下揽星瞬间明了了,肯定是把桑二打下墙的事情被他知道了。离凡君痛心疾首道:“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把人孩子都给摔骨折了,这让我怎么跟桑逸君交代!”
离凡君也在地君手下任职,和桑逸君算是同僚关系,今天下午正和众官开会,桑逸君就带着瘸胳膊瘸腿的桑二找上了他,直指他们家两位公子把他家的小儿子弄伤,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弄得尴尬不已,百般道歉才稳住了人,憋着一肚子火就等着晚上回家收拾罪魁祸首。
一听他讲述,揽星不仅不慌,反而哈哈笑道:“活该!桑二跋扈惯了,就该这么教训教训他!”
“闭嘴!说什么呢!”
揽星老实闭嘴了,也没老实太久,几秒过后又撇撇嘴一脸不服道:“我又没说错,他翻进咱们家,又骂哥哥,我教训他怎么了,而且我就拿弹弓打了他一下,他自己笨手笨脚摔下去了。”
离凡君一眼刀横过来,意思让他闭嘴,转身却是走到衔月面前道:“月儿,下午弟弟打人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衔月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离凡君又道:“你弟弟性子顽劣易生事端,你做哥哥的,理当多加看管,下午出那样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拦一下?回头说出去,别人要如何议论我们家的家教,议论你弟弟?”
衔月的表情几乎是一下子就扭曲了。拦?他怎么拦?他站都站不起来,要如何拦?
揽星急忙接话道:“爹,跟哥哥有什么关系,是我要教训他们的,而且我觉得我也没做错吧,是他们先骂哥哥的!骂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
离凡君忍不住道:“他说了什么?”
揽星语噎道:“就!就,就那些......”
“重要吗?”衔月忽然开口,目光凿凿地看着离凡君。
离凡君语气沉下来道:“你说什么?”
衔月道:“我说,他说我什么,重要吗?反正你也不在乎,你只会在意揽星而已,毕竟他才是你健全的儿子,而我只是一个废人。他羞辱我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你明明知道,可你有管过吗?今天出事,揽星早已说过起因是因为他对我出言不逊,可你却急着来指责我没有看管好弟弟?呵,桑二说的一点没错,他说我是瘸子,爹不疼,没娘爱,你就是......”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火辣的痛感已袭上面部。
惊得揽星立即站起要拦,离凡君立刻道:“跪回去!”
衔月歪着脸,忽而轻笑了一声,道:“我说的果然没错。”
又是一耳光。
离凡君怒极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衔月指了半天,最后却一句话没说出来,忽而背过手道:“衔月从今日起,罚关禁闭三个月,不许出门,不许任何人与其交谈,违者并罚!”
转头踢了揽星一脚,怒指道:“你,心经抄两百遍,三天内交上来!”
一顿来势汹汹的火发完,离凡君就独自离开了,等揽星回过神,衔月已经爬上了轮椅,默默地离开了,只留给了他一个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