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雨彻底停止,但阴沉的天空仍然仿佛巨大的帘幕般,遮蔽住了所有的阳光,整座城池看起来还是那般的死气沉沉。
花澈独身坐于祭台中央的空地之上。一开始所有的人都纷纷拥拥地挤在祭台的台阶上,大家都想要成为先被治好伤的那一个,故而彼此推搡。
为首者大汉一声怒喝,才震消拥挤的人群,使其排成长队,轮番登上祭坛,接受生机之力。
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无休无止。
源源不断输出的救赎之力,接二连三平复如故的人。
花澈对每一个到来的人投以让人安心的微笑,但却很少有人在被治好之际投以感激的笑容。
第五天,队伍仍然望不到头。
雪名站在祭台下,焦虑地朝上面望。
公主纵然拥有生机之力,但仍算是凡人之躯,五天不眠不休,如何能行?
她刚迈出一步,立刻面前被一群男人挡住。
雪名道:“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人道:“是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公主!她该休息了!已经五天了!”
那人抱拳道:“张大哥说过了,没有救完人,你不可以上去找她。”
张大哥便是那领头的汉子。
雪名强按捺下怒火道:“我可以不上去,但是请让她休憩!”
那人机械性地再度回复道:“张大哥也说了,没有救完人,不可以休憩!”
“我去你妈的!”雪名再也无法忍耐,一拳挥到那人脸上。
旁边的人见她忽然暴起,立即有所动作,纷纷冲上来要抓住往祭台上跑的雪名,雪名右手一肘击回捣,直击对方脑门。左手长枪挥舞,人身回转,银光闪烁,气势退人。
她冷冷的看着众人,眸中之意尽显:还有谁要上前?
惧她之威严和手中利枪,自是不会有人再敢上前。她转身,刚踏上长阶第一级,就感觉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击中后颈,霎那间她的头脑就晕沉起来,身子亦是摇摇欲坠。
是有人以棍棒击中了她吗?
她艰难地晃悠着转回头看,面前之人皆离自己有很远的距离。再转回头,望向祭台中央,那粉袍身影,憔悴而苍白的脸,却仍是在抿紧嘴唇,源源不断地输出。
她喃喃道:“公主......”
脚下步伐异常沉重,仍是撑着迈上第二级台阶,忽而第二下再度击中她后颈。
比上次更为强烈,瞬息间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摔趴倒在了地上,艰难翘首看了花澈一眼,就彻底晕了过去。
祭台之上,花澈双臂平展胸前,力量自手掌心流淌出,治愈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正是首领,人们所称的张大哥。
两束光流连接两个人的身体,却忽而一暗,张大哥睁眼,看到花澈竟停下了动作,一脸痛苦地捂着心口。
张大哥冷笑一声,道:“怎么?这就不行了?”
花澈抬眼看他。
“你可不能不行啊,你要知道,你的父皇可还在我的手里,如果你敢停下,那我就直接送他上西天。”
他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脸上还未痊愈的伤痕又为这笑增添了几分恐怖,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威胁之语,一时竟叫人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花澈盯着他看了一阵,打起精神坐直,再度伸出手道:“继续吧。”
张大哥冷笑一声,阖上双眼。
又过半宿,天已渐明。张大哥已疗伤完毕,并未离开,就站在旁边默默盯着花澈给别人疗伤。
忽而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上祭坛,花澈睁开双眼,那人与她对视竟立刻收回眼神,仿佛不敢看她一般。
张大哥不悦道:“怎么了?”
那人附耳小声对张大哥说了什么,张大哥脸色巨变,心虚般看了花澈一眼,对那人斥声道:“怎么会这样?不是叫你们好生照顾着吗?”
那人道:“是照顾着,可是那老头子顽固傲气的很,一时言语不善,惹了位看守的兄弟,那兄弟也是脑子不好使的,一时冲动,竟拿剑将人刺死了!”
花澈忽而站起,道:“怎么回事!”
张大哥和那男人立刻哄着道:“无事无事!”
那张大哥一向是对她冷嘲热讽,却忽而态度转变为哄,直教她立刻觉得情况不对。
她声音冷了下来,道:“是不是我父皇出了事?”
张大哥和那男人一时语塞。
半晌,那人吞吞吐吐地道:“皇帝他,被人不小心,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