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行李箱走出庭院,走在别墅前面的马路上,一辆暗夜紫劳斯莱斯远远驶来。春晓芙仓皇地四下张看,除了人工湖边的几株柳树,附近没有遮挡的地方。她垂下头,拉着行李箱往湖边走去。
车子很快驶近,停在春晓芙身侧,挡住她的去路。
车窗缓缓下落,露出褚城略带疲惫的一张脸。
“去哪?”他的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的行李箱上。
“搬家啊!”春晓芙靠坐在行李箱上,歪着头看他:“你不让我住员工宿舍,我当然只能自己租房子住喽!”
褚城不置可否,没有因春晓芙的这句猜测而辩解,或面露疑色,只淡淡地说:“上车。”
春晓芙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果然是他让宋婉婷拒绝她的申请,宁可骗她和宋婉婷合住,也不肯让她住宿舍。他想干嘛?
脑海里蓦然响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没有人会尊重一个自动送上门的女人。”
他知道她无处可去,所以无所顾忌!
春晓芙仰起头,路那边柳枝低垂,粗糙虬劲的树干上长出一簇簇气生根,梅雨季特有的闷热潮湿的空气压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直起身子,手紧紧握住拉杆,大步从车子边走过。
郑桥从驾驶座下来,上前拦拉春晓芙,低声说:“回去吧,褚总希望你留下来。”
春晓芙瞅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越过郑桥径直向前走。郑桥连忙按住行李箱,耐心地劝她:“你看这天气,随时可能下雨,不要让褚总操心。”
他话刚说完,太阳还高高挂着,稀疏的雨丝就飘了过来。春晓芙笑说:“有你这张嘴,你的褚总还操什么心。你放心,他知道我为什么不肯留下来,你不用这么尽责。”说着,她倾身去掰郑桥的手,让他别再压着她的行李箱。
春晓芙今天穿了件绿色油画风的印花吊带长裙,在太阳底下晒了片刻,两只手臂滚烫发红。手伸过去,刚刚碰到郑桥的手背,郑桥好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一道阴影压过来,压在她的头顶。她抬起头,褚城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看她,本来就憔悴发青的眼底,此时被浓重的阴翳笼罩,神色愈发莫测。
春晓芙一时失神,褚城开口说“郑助,麻烦你把行李箱搬进去。”
“是。”
怔忡间,郑桥拖走了她的箱子。春晓芙回过神来,立马上前去追,褚城单手拦住她。她气极败坏,抓住褚城的衣襟大叫:“你想干什么,你拦着我不让我走到底想做什么!”
他低下头,抓住她揪住他衣服的手,轻轻握在手心,声音低哑地说:“回家吧。”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我们现在这样,我不可能再住在你家。”
“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看着她,冷静地说。
春晓芙气得说不出话来,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行李箱她不要了,他这么喜欢就送给他吧。她一分钟都不想在褚城身边呆下去,再呆下去,她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要爆炸。
天色越来越阴,斜飘的雨丝慢慢大起来,变成大颗的水珠,胡乱地打在他们身上。春晓芙迈开长腿,飞快往前跑,褚城大步追上前,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扣在自己身前,脸色冷峻地盯住她:“不要再胡闹,你一个女孩子,租什么房子。好好在家里住着,至少你的安全有保障。”
春晓芙瞪着她,冷笑:“安全?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危险。毕竟你可以随时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吻。”
“春晓芙!”褚城气得额上青筋暴跳,下颚线绷得紧紧地:“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口不择言。”
“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不像你,敢做不敢当,你就是个懦夫,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春晓芙口无遮拦地骂着,褚城的脸色越来越黑,紧绷的脸在越发急促的雨水冲刷下,逐渐模糊、扭曲,化成千万条雨丝不断流淌。
他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露出布满阴霾的一双眼,紧接着雨水又冲刷下来,遮盖掉他眼底郁色。他敛起双眼,冷声说:“在你面前,我确实没什么可装的。”
话音刚落,春晓芙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褚城将她拦腰抱起,往老宅走去。
春晓芙扬手一巴掌往他脸上打去,他单手制住她,淡漠的眉眼隔着瓢泼的雨水看她:
“你能打到我,是我心甘情愿挨你的打。我不愿意的事,就算你用尽力气都得不到。”
夏天的阵雨来得又急又猛,暴雨倾盆而下,打在他们身上泛起一团团白色水雾。郑桥撑着黑色大伞过来,遮住他们。
褚城吩咐郑桥:“今天有较长时间的特大暴雨,雷暴大风,通知总部全员放假,所有员工尽量在家办公,避免外出。”
暴雨越下越大,转瞬间漫过花园里的草坪,漫过小小台阶,湿透了褚城的鞋子。等褚城抱着春晓芙迈进家门,两人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不停淌水。他抱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将她抱进浴室。
一放下她,春晓芙就扑过来掐他的脖子,他身子往后仰了仰,待她整个人靠到他身上,才伸手控住她的胳膊。她的双手顿时无力,湿漉漉的两个人,面对面紧贴在一起。
“你放开我!”她无能地怒吼。
他将她的手扳到她身后,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拨开她被雨淋得湿透,遮盖住脸的卷发,盯着她愤恨又无助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没有能力,就不要轻举妄动,想和人打架,至少先去学几年搏击。”
她气得要死,又挣脱不了他,低头一口咬在他脖子上,雨水混着他身上咸咸的味道,流进她唇间。他闷哼一声,顺势搂住她,将她抱进淋浴间。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流铺洒下来,细密地洒在他们身上,洒在他们毫无缝隙,紧紧相贴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