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褚言,春晓芙神色一变,脑子一秒都没有多想,条件反射般地把整只手覆在了褚城的手上,握紧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凉,他的眼神比他的手指更凉,冷冷一瞥,像是看透她所有心思。她与他对视,迎着他的冷漠和锋利,她的眼神慢慢从理直气壮变成了犹豫,最后移开眼去,手指蜷缩,悄无声息地缩回手。
她别过脸,赌气一般,僵着脖子不肯往褚城那边扭一下。
褚言在他们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着小笼包蘸醋,神态自若地看着对面的尴尬、别扭。他们明明坐得那么近,却又刻意保持距离,连片衣角都不肯触碰。明明想要保持距离,却又不肯把椅子往两边挪一下……
一时晃神,褚言的手抖了一下,筷子掉在地上。他蹲下身去捡筷子。
捡到筷子,正欲起身之时,他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眼睛朝对面桌子底下看过去。
桌底下,穿着深色西裤、黑色皮鞋的褚城,双腿交叠,长腿跷在与春晓芙相反的方向。而穿着梅子粉长裙、白色球鞋的春晓芙,双腿则是曲向褚城那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晃晃荡荡间,她梅粉色长裙裙角不停地从他黑色裤角上滑下,一次次撩过他的脚脖子。
褚言呼吸一滞,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天没有动弹。
对面,桌底下,忽然冒出一张脸,春晓芙头朝下,瞪着眼睛,气呼呼地大叫:“褚言,你鬼鬼祟祟躲在桌子底下干什么,是不是在偷看!”
“神经病!”褚言捡起筷子,往桌子上一扔,火气很大地说:“谁想偷看你!是你的球鞋太脏,黄不垃圾的,我还以为你踩到狗屎了!”
“我是踩到屎了,踩到了你这坨大便!”春晓芙在褚城这边受了气,正无处发泄,此刻,口无遮拦,满腔怒气都发到了褚言身上。
褚城眉头紧皱,冷着脸站起身:“晓芙,准备一下,今天开始你负责开车。”
“知道了。”春晓芙黑着脸喝完最后一口粥,起身跟着离开。
褚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们两个:“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春晓芙坐我的车上班吗?”
“我为什么要坐你的车?”春晓芙瞪他:“以后,我是褚城哥哥的私人司机,我只为褚城哥哥一个人开车。”
“哥!”褚言看向他哥,莫明有些心慌。褚城看了春晓芙一眼,什么都没解释,提步离开餐厅。褚言踢开椅子,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我吃完了,我和你们一起走。”
厨师阿姨听到动静,出来说:“小言,你的那个燕窝……”
“什么燕窝?”褚言一时想不起燕窝的事。
春晓芙抢着说:“我把你给陆雨桐炖的燕窝全吃了,以后,我看到陆雨桐的东西,全都要破坏掉。”
褚言愣了一下,好奇地看她:“春晓芙,为什么你寄住在我家,还能这么霸道?”
“你看不惯我就去向大姨告状啊,让大姨赶我走好了。反正你也不是没干过!”春晓芙蛮不在乎地说。
褚言嘴角抽了抽,过了一会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紧绷的脸忽然松懈下来,歪过身子,带着平时惯有的吊尔郎当的笑说:“你喜欢吃燕窝啊,那以后天天炖给你吃。”
春晓芙的脸顿时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心里懊悔地要死要活地。她就不该说把燕窝给吃了,她就应该把那几瓶燕窝直接给倒了,扔进垃圾桶里。怪只怪她太节约粮食,舍不得浪费,这下好了,又被褚言在嘴上占了便宜。
褚城穿了西装外套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表带,抬眼看到春晓芙站在客厅里等他一起出门。
梅粉色吊带长裙外面披了件白衬衫,双手拎着布包,仰头无聊地看着挑高客厅的水晶吊灯发呆,卷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
他放慢脚步,出神地看着她,好像怕打扰到一个少女的独处时光,剩下几级楼梯,久久没有走完。褚言摇摇摆摆走来,故意撞下她的肩膀,抬头对他哥说:“哥,我来开车吧,她开车技术肯定不行。”
春晓芙愠怒,正准备和褚言吵架。褚城定了定神,走下楼梯,把车钥匙扔给春晓芙
“你去开车,在门口等我。”
春晓芙把车开到别墅门口,褚城坐上副驾驶,褚言紧跟着拉开后座车门,坐到春晓芙后面。一路上,褚言嘴巴没停过,手没停过。
一会儿拉春晓芙的头发:“你烫的是什么卷发,是不是叫稻草卷?都打结了你看。”
一会儿拉春晓芙的衬衫衣领:“这什么衣服,什么面料,桌布做的吧!”
春晓芙说:“你懂什么,我这是设计师款衬衫,要好几百呢。”
褚言嘁了一声说:“你们女人就是只求款式,不求质量。几百元买这种垃圾面料。几百的男装衬衫,用的已经是最高品质的高支纱全棉面料,你们女人还在花几百元买人工纤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