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门在春晓芙身后关上,隔离掉走廊上的灯光,室内归于黑暗。她把房卡揣进兜里,悄无声息地往卧室方向走去。
“褚言,褚言!”她试探性地叫了几声。
没有人回应,房间里没有人。她猫着腰,飞速窜进卧室,踩上椅子,把一个微形摄像头直接按在了床对面的墙角。
低头打开手机,巨大的两米多宽的大床,将一切毫无保留地袒露在摄像头下。
她咬了咬唇,平复好紧张的情绪,跳下椅子。
随手拿纸巾擦掉椅上的脚印,把纸巾连同手机都揣进兜里,准备离开。
离开卧室,刚转身准备迈向大门,身后,客厅方向忽然传来“叮”地一声响,是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春晓芙猛地转过身去,远远地,黑暗的客厅中,有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褚言在房间里?
她心中惊惧,手伸进裤兜,捏紧了手机。嘴上却轻笑着,状态自若地沿着猩红一点点往前走:“褚言,是你吗?”
走到客厅,眼前所有遮挡消失,270゜落地窗倒映出窗外的繁华夜景。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沙发上的人影也慢慢显现在眼前。
男人双腿交叠,姿态随意地靠坐在宽大的黑色牛皮沙发上,即使是坐着,也挡不住他高大身材的压迫感。
骨节分明的指间,烟灰凝落,白色烟雾在他周身缓缓萦绕。
烟雾中,她清晰地看到这个男人的脸——这不是褚言!
春晓芙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冒汗。
坐在沙发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前男友褚言的亲哥哥——褚城。
她怎么会跑到褚城的房间里?春晓芙脚步慢慢后退,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春晓芙。”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和这困囿于房间的夜色一样平静。
他认出了她?春晓芙按上门把的手,迟迟没有按下去,她听到他说:“看见我跑什么,你以为在这里的是谁?”
她的手慢慢松开门把手,转过身,镇定自若地往前走,随着她的走动,房间好像慢慢亮了起来。褚城的身影愈加清晰,他背光而坐,凌厉立体的五官在暧昧的光影下,显得冷漠疏离,像与她隔着千万年的距离。
他抽着烟,漫不经心地看她,眉眼微阖,脸上神情淡淡的,在淡白的烟雾中看不分明。
“褚城哥哥。”在离褚城几步远的距离,她停下脚步开口叫他。声音自然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叫过他。以前和褚言谈恋爱时,她怕褚城怕得要死,一看到褚城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恨不得立刻躲起来。实在迫不得已,也是跟着褚言叫他“哥”。
她不知道这声“褚城哥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记忆,好像她曾经无数次这样叫过他。
褚城听到这声“褚城哥哥”显然也是一愣,侧过头,撩起眼皮,定神看她。刚好她也看过来,视线相触的一刹那间,她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就想往外跑。
就像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春晓芙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褚城,是在她十五岁那年的冬天。12月底,天气还未彻底冷下来,她和褚言瞒着两家大人偷偷跑出去约会。晚上十一点多,褚言送她回家,走到她家前面的合欢树下时,褚言忽然停下脚步,将她抵在树干上亲吻。
少年的吻密密麻麻,蜻蜓点水般落满她的唇瓣。她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嘻笑着躲避他的吻。他的吻落在她脸上,耳垂上,吻得她浑身痒嗖嗖地。四周静悄悄,连合欢树的叶子都害羞地蜷缩起来,只有漫天星光落在树梢,落在她的眼睛里。
两人吻得忘情时,忽然一道光打过来,直直地落在他们身上,紧接着汽车喇叭声在深夜中短促地响了一下。春晓芙吓得一哆嗦,整个人躲在了褚言身后。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前面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男人年纪很轻,看上去二十岁左右,脸庞青涩,神色却很高冷。
“没事,是我哥。”褚言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
一听说是褚言的哥哥,春晓芙脸更红了,猛地推开他朝家里跑去。跑进家门,再转过头,她看到褚城拎着褚言的脖子,将他塞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