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府里气氛不对的是叶芙蓉,这正院她进不去,表哥也好几日不见人。听闻连着好几日都宿在了宫中。
叶芙蓉攥紧了手里的信,她是为了表哥才出的宫。结果表哥却进宫了。
宫里的太后和陈国夫人也察觉到了不对,陈国夫人心底难安,去找了太后。
“是不是芙蓉在长公主府闯什么祸,惹得他们夫妇俩生了嫌隙。”
太后也皱着眉头:“那日芙蓉不过撒撒娇,母亲就放她出宫。怎么也得提前和兰嘉打个招呼。”
陈国夫人也没想那么多:“我也未曾想到啊。明日我就出宫,接芙蓉去王府住。顺便去看看嘉儿。”
陈国夫人想到最近这几日,自己儿子那张面如黑炭的冷脸,也是有些头疼。
太后阻止了陈国夫人:“母亲莫急,还是待我明日先问问阿朝吧。”
日日都在御前的任和郎自然也发现这一情况,与陈国夫人他们不同,他许久未见到任兰嘉了。这几日听闻陈朝日日宿在宫中,别说他了,便是任大爷都担忧任兰嘉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像任兰宜一般,憋着不说。任和郎也做了打算,打算明日下朝就去长公主府。
第二日,还没等任和郎出宫,宫外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为了奔丧归京的太尉府孙二爷连家都未归,直接脱下官帽,褪去官服一身白衣跪在了宫门前。口中口口声声道:替父请罪。
替父请罪,请什么罪?众人不得不联想到那几日京中洋洋洒洒漫天飘扬的纸张。
孙二爷很快被请进了宫门,宫门阖上。进宫后的事百姓也就再见不到了。只剩一颗好奇的心高高吊着。
大殿上,孙二爷一身白衣跪在殿中。百官分两侧而立。明丰帝高坐龙椅,陈朝立在下首。今日明丰帝身侧还多了一人,便是身着凤服的太后。
此时太后的手中拿着一叠信纸,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嘴里颤道:“竟真是他,真是他……”
太后双眸垂泪,下首的百官大臣都垂着头,一声都不敢出。
砰——
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就是一声尖利的“母后!”
百官齐齐抬头,只见上头乱作一团。
太后昏倒了,在看到孙二爷呈上的孙太尉和安王勾结的书信后生生气到昏倒了。
太尉府被烧后,便情绪激昂嚷着定要抓到真凶的一众世家大臣此时异常沉默。他们的视线落向了跪在殿中的人身上。几年未归京了,一归京就大义灭亲搅乱了整个朝堂。
龙椅下首女官内侍们围作一圈,明丰帝立在一侧满脸惊慌,只有陈朝,冷着脸。
“来人,带孙大人下去。好生看着。”
禁军跨进殿中,押着孙二爷下去。
百官目送着孙二爷被押出殿,陈朝走向太后,女官们见到他来急忙让开位置,陈朝弯腰将太后拦腰抱起。明丰帝的视线一直落在太后身上。大太监章丘很淡然喊道:“退朝!”
至于散落在地上那些信纸,章丘弯下身子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陈朝抱着太后没将她送回后宫,而是直接送到了最近的紫宸殿。明丰帝跟在后面满脸焦急。
“舅舅,要不要派人请曾老来。”
陈朝的眼眸暗了暗,在抱太后进寝殿时陈朝顿住脚步。“子山,我书案上方的格子中有曾老配的药丸,你亲自去取来。”
明丰帝没想那么多,陈朝让他亲自取,他便立马转身。
陈朝把太后安置在床榻上,挥退了所有女官内侍。女官内侍们刚退了出去,榻上的太后就睁开眼。睁开眼后,她的眼神甚是清明。丝毫不见方才的忧伤和悲痛。
太后转眸看向陈朝:“天赐良机。抓住机会肃清世家。”
太后不在乎太尉是否真的参与了当年的叛乱,也不在乎孙二爷为什么要这时候大义灭亲。过去的早过去了,她眼下只看到这是一个多好的时机。
陈朝自然也知道。
“一切交给我,阿姐安心养病。”
至于养什么病,自然是悲伤过度,心力交瘁的病了。方才殿上不过一个眼神,太后和陈朝就知道彼此的想法。
陈朝踏出寝殿后嘱咐了一声:“照顾好太后娘娘。”然后就朝着前殿去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一众大臣哪还有心思下朝。世家大臣围住了司空司徒二公。可二公早已白发苍苍,如今骤然得知这惊天消息一时间又顿时老了许多。他们本已到了荣养之年,早已心生退意。之前他们这一党大多靠孙太尉做主,他们不过撑个场子。如今孙太尉卷进了谋反一事,他是一场大火死个干脆了,留下他们这些人,只怕这一世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了。
二公站在人群中气都喘不上来,挥挥手想走,一众世家大臣想拦又不敢拦。刑部尚书也是其中之一。
见到陈朝进殿,刑部尚书眼尖脚快第一个就迎了上去。
“王爷,这太尉府失火一事可还要查?”
孙太尉一手扶持的学生,在得知他谋反后第一时间连他怎么死的都不想查了。陈朝内心冷嗤一声,但面上还是那副冷漠表情。
“先暂且搁着吧。”
刑部尚书得了答案刚想继续开口,一群大臣涌了上来。
“王爷,王爷………”
陈朝未曾再驻留,在人群中找到了护送孙二爷进京的盛钧行,陈朝一个眼神,盛钧行就心领神会跟在陈朝后面走了。两人走到一个僻静地方。
“这一路,可还顺利?”
盛钧行:“一切顺利。不过我只接到了他,他的妻子儿女都没跟在身边。问他,就说都病了。路上他也一切如常,看着极为正常。他方才跪在宫门外那一出,我也没想到。”
陈朝沉思片刻回:“知道了。人扣押在你们稽查司,把人看好了。饮食一切都要格外小心。”
盛钧行颔首:“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