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中的一位中年男子逮住谢扶的衣领,将他拎起来骂道:“就是你偷了我的馒头?”
谢扶闻声连忙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嘴里。
那男子见状又赤红着脸高举起拳头,就要试一试手里这毛孩子骨头有多硬时,常元来了。
他仍旧是那副老好人的样子,温声劝说男子放下谢扶,“这位乡亲,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他偷我东西。”男子虽然痛斥着谢扶的罪行,但看在常元的面子上还是松开了手。
常元掏出身上松垮的钱袋子,从里头挑了几枚铜币递给男子。
男子掂量了一下掌心,想了想还是把钱还给了常元,他能明白常元的意思,“道长前段时日帮我们找回了丢失的孩子,我怎么好意思拿道长的钱,这小孩儿你带走吧。”
于是常元理所应当地领走了谢扶。
起初,楚月檀和谢扶相处的不错,就连徐榕也对他极其友好。
然而,这样和谐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徐榕从呵护谢扶到厌恶他,其实仅仅只是因为常元的一句话。
那日,凌不弃带着谢扶在溪边。
“你像我这样。”凌不弃举起了一根削尖的竹竿,紧盯着水面,待得水面中的鳞光一闪,他便将手中的竹竿狠插下去。
徐榕连忙帮着取下竹竿上的鱼。
凌不弃望向谢扶,“学会了吗?”
谢扶迟疑道:“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凌不弃把手中的竹竿递给他,道:“你试一试。”
谢扶一开始是捕不到鱼的,但这并不妨碍一炷香后,溪边堆满了翻着白肚皮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鲜鱼。
竹竿这种东西谢扶是不会使的,在他接二连三地失败后,他终于失去了耐心。
徐榕见他烦躁的模样,开口劝道:“没关系的,我当初也学了很久,你......”
他后面那番劝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只见谢扶抬脚狠狠往地上一跺,漆黑如墨的眼底隐隐有微光闪烁,紧接着,那溪水里的鱼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往岸边一跃。
徐榕躲闪的不及时,身上的麻衣被鱼鳞拍开的水溅了一身。
“这是怎么了?”显然,凌不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
楚月檀抱起一条鱼,道:“鱼傻了?”
除非是这些鱼失了智,不然为什么一个个赶着来送死。不过这问题并不值得去深入探究,他们第一个考虑的还是——今晚的饭菜有着落了。
怀里抱满鱼的孩子们回了村子,常元忙问起溪边的事。
黄昏日落,道长伸出食指点在谢扶的眉心。
道长的神情严肃,可没过多久又开怀大笑,他蹲下身轻轻摸着谢扶的头,道:“瞧,我捡了一个了不得的宝贝。”
常元说谢扶天生灵脉,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就是有点奇怪。”常元喃喃道:“你这灵脉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很微弱但又生生不息,若是要找个形容,那就是枯木逢春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简直就是天赋异禀。”
那时的常元当然不可能想到,谢扶岂止是天生灵脉,他还有两条,一为清,二为浊。
不仅常元没有想到,那个当初把谢扶抱出黑棺的人大概也不会想到一位魔族的少主居然同时拥有着灵脉和魔脉。
他当初只捣毁了谢扶的魔脉,却没有料到谢扶的灵脉一直在慢慢温养着那条残破的魔脉。就像常元说的那样,枯木逢春。直至后来冠绝天下。
面对常元的夸夸其词,谢扶不好意思地道:“但我控制不了。”
常元安抚他道:“我教你......但我可能教不好,但没关系,等过段时间我把你和小月牙儿一起送到我师兄那里去,我师兄是青阳宗的掌门,可厉害啦。”
徐榕动了心思,道:“我也想去。”
凌不弃打趣他道:“徐大人不是要做宰相的吗?”
徐榕挠了挠头,道:“我都想。”
常元摸着他的根骨欲言又止。
他不说话,不代表徐榕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遗憾。
于是,常元对谢扶说的那句“枯木逢春,天赋异禀”在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至后来,常元失踪,凌不弃肩负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那日,凌不弃给楚月檀买了一根糖葫芦。
楚月檀捏着糖葫芦的木签,迟疑道:“这不是你娘亲离开前让你买给自己的吗?”
凌不弃别过头,道:“我不喜欢。”
谢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串糖葫芦。
徐榕冷冷笑道:“怎么,你还要跟小月牙儿抢吃的吗?”
“没有没有。”谢扶猛地摆摆手。
“你吃吗?”楚月檀把糖葫芦举到谢扶的面前。
“他不要。”徐榕一把将谢扶给拉走了,道:“我带他去别处看看。”